天崩地裂!紅崖怒吼!
巨大的山石裹挾著毀滅的洪流,撕裂空氣,朝著沈墨、阿朵和那塊刻著“守糧人”的斷石當頭砸下!死亡的陰影瞬間吞噬了所有光線!
“不——!”阿朵絕望地閉上眼睛,下意識撲向沈墨,試圖用身體為他遮擋。
沈墨目眥儘裂,懷中琉璃罐的蚩尤戰紋感應到滅頂之災,爆發出最後一點微弱的紅光,卻如同螢火之於海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低頭!抱緊石頭!”
一個蒼老、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混亂的轟鳴中炸響!
是那個臉上灰斑密布、一直沉默守護著“守糧人”斷石的老軍戶——石老三!他不知何時竟已衝到沈墨和阿朵身前,如同紮根的老鬆,張開雙臂,用他那佝僂卻異常堅定的身軀,擋在了下墜巨石的陰影之下!他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沈墨,怒吼道:“沈神醫!帶大夥兒…跳起來!按老規矩…跳!”
跳?跳什麼?
沈墨腦海中電光石火!石老三的眼神,那拚死守護的姿態,還有他吼出的“老規矩”…瞬間與之前阿朵戴上儺麵時引發的亡魂安撫之力,以及噬謊蠱傳遞來的關於紅崖地脈的零碎信息串聯在一起!
“盤王!是布依盤王舞!”阿朵也瞬間明悟,失聲尖叫!她想起羅阿婆曾說,紅崖附近一些最古老的布依寨子,流傳著一種極其古老的盤王祭祀舞,傳說中能溝通祖靈,安撫地龍地震)!這舞步,據說暗合紅崖天書星圖!
來不及細想!求生的本能壓倒一切!
“跟我跳!”沈墨用儘全身力氣嘶吼,一把拉起阿朵,同時將懷中那點蚩尤戰紋的微光催發到極致,如同黑暗中的燈塔!他強忍劇痛,腦海中飛速閃過噬謊蠱傳遞來的、關於地脈脆弱節點與紅崖星圖對應的模糊方位信息!他猛地踏出第一步——正是噬謊蠱感應中,地脈震蕩最為劇烈的一個節點方位,同時口中發出一個古老、蒼涼的音階:“嗬——咿——!”
這一步踏出,方位刁鑽,身體扭曲,如同在刀尖上起舞!沈墨重傷之軀幾乎跌倒,但他死死撐住!
“嗬——咿——!”阿朵緊隨其後,她雖未正式學過這古老的盤王舞,但身為苗女,對祭祀舞蹈有著天生的韻律感。她福至心靈,踏出第二步,方位與沈墨第一步形成呼應,同樣踏在噬謊蠱感應到的另一個地脈節點!她的動作帶著苗舞的柔韌,又融入了儺戲的莊嚴!
石老三看到沈墨和阿朵踏出那兩步,眼中爆發出最後的欣慰與決絕!他知道自己無法跳舞了,但他的使命完成了!他用儘最後的力氣,嘶聲咆哮,聲音壓過山崩的轟鳴:“布依的漢子!苗家的姐妹!不想死的!跟著沈神醫跳起來!跳盤王!求祖靈護佑啊——!”
他最後的吼聲,如同點燃炸藥桶的火星!
幾個臉上灰斑深重、本已絕望等死的老布依軍戶,在聽到“盤王舞”和石老三的吼聲時,麻木的眼中瞬間爆發出近乎回光返照的光芒!那是刻在血脈裡的古老記憶!求生的本能和對祖靈的敬畏壓倒了一切!
“盤王護佑!跳啊!”
“跟著沈神醫!跳!”
他們不顧滾落的碎石砸在身上,不顧搖搖欲墜的身體,口中發出“嗬咿!嗬咿!”的古老呼喝,拚命地模仿著沈墨和阿朵那兩步怪異的舞姿,朝著噬謊蠱微光指引的方向,踉蹌著踏出!
一!二!三!
沈墨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掌舵的船長,每一步都踏在噬謊蠱感應到的、即將崩潰的地脈節點之上!每一步都伴隨著古老蒼涼的呼喝!他的動作笨拙而沉重,帶著重傷的滯澀,卻蘊含著一種溝通天地的決絕意誌!阿朵如同靈動的伴舞,緊隨其後,用苗女的舞姿彌補沈墨動作的不足,將兩人的舞步串聯成一個整體!
更多的幸存者,無論是布依、苗民還是漢人軍戶,在這生死存亡之際,被這原始的呼喝和沈墨阿朵身上那股奇異的力量所感染!求生的欲望壓倒了恐懼!他們不懂完整的盤王舞,隻能憑借本能,口中呼喝著“嗬咿!嗬咿!”,腳下拚命地、笨拙地模仿著沈墨和阿朵踏出的方位,在崩塌的山石間跳躍、躲閃、踉蹌前行!
布依盤王舞!這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祭祀之舞,竟在這末日般的紅崖腳下,以一種悲壯而原始的方式,被強行喚醒!
嗡!
奇跡發生了!
當超過十數人,在沈墨和阿朵的引領下,踏出那特定的、暗合紅崖星圖地脈節點的第三步時,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共鳴,從他們腳下升起!並非源自他們自身的力量,而是他們踏出的方位,無意間構成了一個簡陋的、殘缺的能量回路,暫時穩住了腳下那片狹小區域的地脈震蕩!雖然無法阻止整個山體的崩塌,卻讓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暫時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那當頭砸下的巨大山石,竟被這無數人踏出的舞步所引發的、微弱的空間漣漪乾擾,軌跡發生了極其細微的偏移!巨石擦著沈墨、阿朵和石老三的頭頂呼嘯而過,狠狠砸在旁邊的空地上,濺起漫天煙塵和碎石!石老三被強大的氣浪掀飛,重重摔在刻著“守糧人”的斷石旁,鮮血從口鼻湧出,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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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但危機遠未解除!更大的山石還在滾落!
“不夠!力量不夠!”沈墨心中狂吼!這臨時拚湊的盤王舞,隻能勉強穩住方寸之地,無法真正溝通祖靈,鎮壓這狂暴的“地龍”!噬謊蠱傳遞來更強烈的危機感——地脈深處,那股因混元儀抽取和乾擾而引爆的毀滅性能量,正在瘋狂積聚,即將徹底爆發!一旦爆發,整個曬甲山都將傾覆!
唯一的希望…
沈墨的目光,決絕地投向懷中那光芒黯淡的噬謊蠱!他能感覺到,噬謊蠱與腳下這片土地那深厚的聯係,以及它體內蘊含的、源自蚩尤血脈的一絲古老意誌!
“噬謊!靠你了!”沈墨心中發出無聲的呐喊!他不再猶豫,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蘊含著精血和所有精神意誌的血箭,噴在噬謊蠱所在的琉璃罐壁上!
“以吾精血!以吾魂念!喚此方祖靈!盤王護黔!鎮此山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