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崖之下,死寂中醞釀著最後的瘋狂。藍玉石像掌中,那幅由血詔化成的蠕動血圖,核心漩渦旋轉到了極致,發出低沉如雷的轟鳴!恐怖的吞噬之力籠罩全場,紅崖主壁上大片的灰晶痂殼被強行剝離,化為粘稠的灰色洪流,源源不斷地投向那血光漩渦!連空氣都仿佛被抽乾,幸存軍民呼吸困難,如同被無形大手扼住喉嚨。
阿朵那聲脆生生的“崖縫甜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目光。她金紋流轉的瞳孔,純淨而空靈,直直指向不遠處一道被碎石掩埋大半的狹窄山縫。那山縫深處,隱隱透出一絲微弱卻極其純淨的乳白光澤,與之前陣眼找到的玉石同源,更帶著一種甘泉般的清冽氣息——正是阿朵新生的地脈感知所捕捉到的“甜味”源頭!
“是它!天書同源的能量!丙戌符石?!”被王老五和幾個軍戶勉強扶起的沈墨,強忍著半邊身體麻木石化和臟腑重創的劇痛,渾濁的眼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噬謊蠱沉寂前最後的指引,阿朵的感知,都指向那裡!那很可能是修複混元儀、對抗血圖的關鍵——缺失的“丙戌地脈調和符石”所在!但山縫狹窄,碎石堆積,更有血圖恐怖的吸力乾擾,想要接近難如登天!
更危急的是,血圖的吞噬之力已開始波及活人!幾個靠得稍近、臉上灰斑深重的老軍戶,發出痛苦的呻吟,他們體內的生機和那灰斑蘊含的汙穢,竟被絲絲縷縷地抽離,投向血光漩渦!死亡,正在加速蔓延!
“沈…沈神醫…救…救命…”一個灰斑已蔓延到脖子的老軍戶,掙紮著向沈墨伸出手,眼中滿是絕望的哀求。
沈墨心急如焚!丙戌符石是希望,但遠水難救近火!眼前這些被灰晶侵蝕、又被血圖吞噬生機的鄉親,隨時會死!必須找到能暫時對抗灰晶毒素、延緩生機流失的辦法!他的目光如同困獸,在絕望的戰場上瘋狂掃視,最終,死死定格在那尊佇立在血圖之下、已徹底石化、纏繞著暗紅血藤的藍玉石像上!
一個荒誕、瘋狂、卻又在絕境中閃現靈光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沈墨的腦海!
他想起了之前李氏引爆金花邪能,汙染了藍玉的血藤!那些被汙染的血藤在攻擊自己時,不僅被阻,其蘊含的兵煞與金花邪能碰撞時,似乎…似乎對灰晶毒素產生了某種中和作用?而藍玉自身石化過程中,那暗紅的石質,似乎也吸收了血詔的龍氣、兵煞的戾氣以及…終結的寂滅之意?
“石…石像的粉屑…”沈墨看著藍玉石像腳下,因之前戰鬥和石化過程崩落的一些暗紅色石質粉末,一個大膽的猜想形成:這蘊含了多重極端力量皇權龍氣、洪武兵煞、血藤邪能、石化寂滅)的藍玉石化粉屑,能否成為灰晶汙毒的…解藥或抑製劑?
“王老五!快!收集藍玉石像腳下的暗紅色石粉!快!”沈墨用儘力氣嘶吼,聲音嘶啞破碎。
剛救了阿朵、手掌焦黑劇痛的王老五一愣,看著那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石像,本能地恐懼:“沈…沈神醫…那…那可是…”
“不想死就快去!”旁邊一個按過阿朵的軍戶猛地推了他一把,臉上是豁出去的猙獰,“都這時候了!怕個球!將軍死了也是塊石頭!能救人就行!”
王老五被推得一個趔趄,看著周圍鄉親們灰敗絕望的臉,又看看沈墨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一咬牙,連滾爬爬地衝向藍玉石像腳下!他忍著對那石像本能的恐懼和血圖吸力的撕扯,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拚命地將散落在石像基座周圍的暗紅色石粉掃攏,用衣襟兜住。
“沈神醫!粉…粉來了!”王老五連滾爬爬地回來,將一捧暗紅石粉捧到沈墨麵前。
沈墨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用還能動的右手手指,蘸了一點石粉。觸手冰涼,帶著鐵鏽般的質感,更蘊含著一種混亂、霸道、死寂的複雜氣息。他目光鎖定那個向他求救、灰斑已蔓延至脖頸、生機正被血圖抽離的老軍戶。
“得罪了!”沈墨低喝一聲,手指沾著石粉,閃電般點在那老軍戶脖頸灰斑蔓延的邊緣!
嗤——!
一聲輕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的聲響!
那被石粉點中的灰斑邊緣,竟然瞬間停止了蔓延!一絲極其微弱的、灰黑色的汙穢之氣,如同遇到了克星,從灰斑中被逼出,在空氣中扭動了一下,隨即被血圖的吸力抽走!而老軍戶原本痛苦扭曲的麵容,竟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舒緩!雖然生機流失依舊,但灰晶毒素的侵蝕,被這石粉強行壓製、中和了!
這微小的變化,如同黑暗中的燭火,瞬間點燃了所有幸存者的希望!
“有效!沈神醫!真的有效!”“將軍…將軍的石粉能克這灰毒!”人群爆發出劫後餘生般的哭喊和狂喜!
“快!收集石粉!越多越好!”沈墨精神大振,強撐著指揮,“阿朵!把之前帶來的酸湯酵種都拿出來!還有糊辣椒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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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朵雖虛弱,但金紋瞳孔讓她對能量的流轉異常敏銳。她立刻明白沈墨的意圖,掙紮著從隨身攜帶的、已破損的背囊裡,翻找出幾個用油紙和竹筒保存的酸湯老酵種,以及之前王老五剩下的一點糊辣椒粉。
“沈大哥,給!”
沈墨接過,眼中閃爍著藥師的決斷之光。他深知這藍玉石化粉屑蘊含的力量太過極端霸道,直接服用或塗抹,恐怕未解毒先殺人!必須調和!
“以酸湯酵種之生機發酵,中和石粉戾氣!以斷橋辣之陽煞引燃,激發其克毒之性!輔以…地脈微塵為引,調和陰陽!”沈墨口中念誦著類似藥咒的訣要,動作卻飛快!
他指揮王老五等人將收集來的暗紅石粉倒入一個相對完好的陶盆中,加入少量清水,然後投入珍貴的酸湯老酵種!在眾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下,那酸湯酵種遇到石粉和水,竟開始緩慢地發酵!暗紅色的石粉在酵種的作用下,顏色逐漸變得深沉內斂,那股霸道的戾氣和死寂感被醇厚的酸香生機包裹、調和,變得溫和了許多。
接著,沈墨將發酵好的石粉糊取出,混合入適量的糊辣椒粉!辛辣刺鼻的氣息瞬間升騰!金紅色的糊辣椒粉如同催化劑,與發酵石粉接觸的刹那,暗紅色的糊狀物竟開始散發出一種溫暖、驅邪的微光!
最後,沈墨掙紮著爬到阿朵之前所指的那道“甜”味山縫旁,忍著血圖吸力,艱難地收集了一小捧沾染了那純淨乳白光澤丙戌符石能量外泄)的濕潤山泥地脈微塵),小心地混入藥糊之中!
嗡!
當山泥混入的刹那,整個藥糊仿佛被注入了靈魂,散發出一種溫和、穩定、帶著大地包容氣息的淡棕色光澤!那股中和灰晶毒素的效力,在沈墨的感知中,陡然提升!
“捏丸!快!”沈墨下令。
眾人七手八腳,將調和好的藥糊搓成一顆顆龍眼大小、散發著淡淡藥香和微光的棕褐色藥丸!
“曬甲石髓丸!成了!”沈墨看著手中溫潤的藥丸,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疲憊。
“快!給灰斑重的鄉親服下!”沈墨將第一批藥丸分發下去。
幾個灰斑蔓延、生機被血圖吞噬、已近彌留的軍戶,在旁人幫助下,艱難地吞下藥丸。
奇跡發生了!
藥丸入腹,一股溫和而堅定的暖流迅速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皮膚上猙獰蔓延的灰斑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迅速褪色、變淡、直至消失!體內那被灰晶毒素侵蝕的麻木和冰冷感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暖意和輕鬆!雖然血圖的吞噬之力仍在抽取他們的生機,速度卻明顯減緩了!更重要的是,那致命的灰晶汙毒,被徹底壓製、清除了!
“好了!灰斑退了!”
“不冷了!身上有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