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撐不住了!”一個守著水缸的漢子突然尖叫起來,指著缸沿——昨夜剛潑灑的酸湯石灰混合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粉化,缸內本已沉澱的清水再次泛起細微的七彩油膜!“又...又來了!”
恐慌如瘟疫般炸開。
幾個傷勢較重的患者猛地抽搐起來,體表灰斑再度蔓延,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晶石摩擦聲,眼看就要步昨日爆體者的後塵。
李賬房縮在祠堂角落,懷裡緊摟著他那包“防石粉”,眼珠亂轉,忽然壓低聲音對旁邊一個瑟瑟發抖的老嫗道:“老人家,看這情形,官爺的法子不頂用了!還得是咱這祖傳秘方...最後一包,便宜給你,十兩銀子!再不買,可就等著變石頭了!”
老嫗眼神渾濁,哆哆嗦嗦地去摸腰間破舊的荷包。
“李老鼠!你找死!”王老五怒喝,卻因動作過大牽動傷口,一陣劇痛襲來,險些栽倒。
啞童力猛地起身,斷弩對準李賬房,眼中噴火。
就在這混亂將起的刹那——
一直默然立於祠堂門外的沈墨,覆甲五指倏地插入門口冰冷的石板縫!儺麵眼部幽光暴漲,背後刀匣輕微震顫,一股無形的能量順著手臂轟入地底!
“他在做啥?”有寨民驚呼。
隻見以沈墨手掌為中心,青石板縫隙中驟然亮起道道乳白色菌絲光路,如同活物般急速向地下鑽探、蔓延!光路所過之處,地麵微微震顫,散發出一種溫和卻堅韌的生機之力,與屯堡彌漫的死寂晶氣形成鮮明對比。
“地...地龍翻身了?!”有人驚恐欲逃。
“不是!”王老五死死盯著那些乳白光路,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是菌碑!是葬神穀菌碑的力量!沈墨在把碑的根引過來!”
乳白光路如網般深入,艱難穿透被晶化汙染的地層,直指屯堡地脈核心。
遠在百裡外的葬神穀。
祭壇中央,那座新立的青石菌碑猛地嗡鳴起來!碑身光華流轉,原本已內斂的菌絲紋路再度亮起,卻顯得有些急促而不穩。碑底根係破土而出,如同受到無形召喚,朝著北方屯堡方向瘋狂延伸,跨越山河,強行打通一條臨時的地脈通道!
碑麵上,阿朵那本就淡薄的虛影浮現出來,身影搖曳,臉上裂痕中的灰血似乎流淌得更快了些。她望向北方,眼神溫柔卻帶著決絕,雙手虛按碑身,將殘存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注入根係之中。
“阿朵姐...”留守穀口的九山盟成員看到碑身異狀,驚呼出聲。
屯堡這邊,乳白光路終於觸碰到了一股冰冷、死寂、充滿掠奪性的能量源——晶化汙染的核心,那口百年老井下的地脈分支!
“纏!”沈墨冷喝,聲音透過儺麵,帶著金石般的質感。
菌絲光路瞬間纏繞而上,如同溫柔的藤蔓包裹冰冷的毒蛇!
滋滋滋——!
乳白與灰七彩色的光芒在地底劇烈交鋒!菌絲不斷被晶化侵蝕、斷裂,卻又源源不斷地從後方補充上來,頑強地減緩著晶化能量向四周擴散的速度。
祠堂內,那幾個即將徹底晶化的患者身體猛地一震,體表灰斑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了!雖然未能消退,卻暫時停滯下來!
“有...有用!”寨老顫巍巍地指著患者,老淚縱橫。
眾人頓時看到一線生機。
然而,沈墨儺麵下的視野中,數據流警告頻閃:菌絲消耗速度超出預期。地脈晶化程度加深。菌碑能量急劇下降。阿朵殘念穩定性跌破閾值。
“不夠!還不夠!”王老五捂著傷口,能清晰地感覺到地底傳來的對抗有多麼艱難,“菌絲長得沒那晶石頭快!”
啞童力焦灼地看著沈墨,又看看地上艱難蔓延的菌絲,突然一咬牙,將斷弩往腰後一彆,拔出隨身小刀,對著自己完好的右腕狠狠一劃!
熱血瞬間湧出!
“啞童!你乾啥!”王老五大驚。
啞童力卻一聲不吭,將湧血的手腕猛地按在一條正從石板縫中探出的、略顯黯淡的菌絲上!
嗤——!
血液接觸菌絲的瞬間,竟如同滾油遇雪,發出輕微聲響!那截菌絲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瞬間變得鮮紅灼熱,並以更快的速度、更猛的勢頭向前竄去,瘋狂纏繞絞殺前方的晶化地脈!
“俺血熱!”啞童力抬起頭,臉色因失血迅速蒼白,眼神卻異常明亮堅定,對著王老五和沈墨嘶聲道,“藍將軍說過...俺的血...旺得很!能燒邪祟!”
苗疆自古有“熱血養蠱”的偏門秘術,以自身精血滋養特定蠱蟲,可短暫激發其凶性。啞童力雖不懂蠱術,卻憑著一股赤誠和藍玉昔日所言,誤打誤撞,以自身熾熱精血暫時強化了菌絲的活性!
王老五眼圈一紅,猛捶一下自己大腿:“好小子!是條漢子!”他也想效仿,卻被沈墨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王老五傷口已受汙染,血液隻會加劇晶化。
有了啞童力熱血加持,菌絲攻勢大漲,甚至開始反向侵蝕部分較弱的晶化區域,將其暫時包裹、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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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內的患者情況進一步穩定,甚至有人發出了輕微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