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下,趙千算的咆哮聲再次響起,卻不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帶上了一種瘋狂而貪婪的急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天意!這才是真正的‘催化劑’!那口汙穢之血混合佛力殘渣的晶粉,竟能加速混沌地胎的熔煉!沈墨!爾等真是老夫的福星!待地胎徹底成型,老夫便能以其為基,重聚法身,甚至更上一層樓!屆時,第一個便拿爾等血祭!”
隨著他的狂笑,地脈疤痕搏動的速度陡然加快數倍!其上的暗紅脈絡瘋狂扭曲,不再滿足於吸收周圍殘存的地氣,而是開始產生一股恐怖的吸力,強行抽取範圍內一切蘊含能量的物質!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鍋仍在散發微光的“百菌雜燴湯”!
鍋中的湯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乾涸,最後“噗”的一聲徹底熄滅,連鍋體都迅速鏽蝕、風化!其所蘊含的微弱生機被疤痕瞬間吞噬!
緊接著,幾個靠得稍近的寨民慘叫一聲,身體迅速乾癟下去,精氣神如同被無形之手抽走,軟倒在地,生死不知!
連王老五都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乏力!
“不好!這鬼東西在吸咱們的生機!”王老五駭然道。
阿吉嚇得麵無人色,徒勞地試圖後退。
李賬房更是連滾帶爬,卻發現根本逃不出吸力的範圍,哭嚎道:“我就說那菌有毒!現在連湯帶人都要被吸乾了!”
沈墨儺麵之下,數據流瘋狂報警:混沌地胎加速成型,產生掠奪性力場。常規手段無法阻斷。生存幾率持續下降。
唯一的變數,似乎隻剩下那被銀鏈地圖暫時隔絕在井下的趙千算本體。若能打斷其操控,或能延緩地胎成型。
但如何打斷?井下情況不明,趙千算雖殘,卻憑借地胎和佛珠殘片,占儘地利。
就在這絕望之際,一道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清涼意,如同風中殘燭,悄然拂過沈墨的儺麵。
那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儺麵內部?來自那與葬神穀菌碑最後一絲幾乎斷絕的聯係?
沈墨驀然抬頭。
遠在百裡之外,葬神穀遺址。
那已徹底崩塌、化為滿地碎石的原菌碑廢墟處,一點微不可查的乳白色光屑,如同螢火蟲般,從無數碎石中飄蕩而起。
光屑之中,蘊含著一抹幾乎淡到看不見的虛影。
那是阿朵殘留於世間的、最後一點執念的碎片。它本應早已消散,卻因沈墨儺麵中殘留的些許菌碑共鳴,以及此地所有人尤其是啞童力)對生機強烈的渴望,被短暫地、微弱地喚醒。
這縷殘念太弱了,弱到甚至無法凝聚成形,隻能傳遞出一絲模糊的意念。
那意念並非衝向地脈疤痕,而是徑直投向沈墨的儺麵,帶著一絲溫柔的決絕,以及一個簡單到極致的請求——“揭蓋”。
揭蓋?
沈墨儺麵下的數據流瞬間關聯!第四卷第十一章,菌碑核心曾有“碑蓋”之設,用於封鎖過度溢出的生機!此刻,那已崩塌的菌碑雖碎,但其“碑蓋”的概念仍存於這縷殘念之中!
阿朵的殘念,竟是要以自身這最後的存在為引,強行溝通所有已破碎的碑體,短暫重聚“碑蓋”之形,並非為了封鎖,而是為了...獻祭衝撞!
目標是井下趙千算!逼他現出最後一枚佛珠殘片!
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機會!
“不行!”王老五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朝著葬神穀方向嘶聲大喊,“阿朵姑娘!不能再...”
但那縷殘念義無反顧。
葬神穀廢墟上,所有碎石在這一刻齊齊發出微光,乳白色的光芒衝天而起,在空中勉強彙聚成一個巨大而殘缺的碑蓋虛影!虛影核心,便是阿朵那淡薄的殘念。
“沈阿哥...路...沒錯...”
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輕歎回蕩在沈墨心間。
下一刻,那巨大的碑蓋虛影攜帶著葬神穀菌碑最後的一切,如同隕星般,跨越百裡,無視空間距離,轟然砸向屯堡那口老井!目標直指井下的趙千算!
“嗯?垂死掙紮?”井下的趙千算先是一驚,隨即冷笑,“一縷殘念,一堆碎石,也想傷我?正好化為地胎養料!”
他催動地胎之力,並引動已煉化部分的第一枚佛珠殘片之力,化作一隻七彩大手,抓向那撞來的碑蓋虛影!
然而,就在那七彩大手即將抓住碑蓋虛影的刹那——
碑蓋虛影的核心,阿朵的殘念,露出了一個平靜而略帶嘲諷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