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暗金色數據光索如同毒蛇的信子,自混元儀前端探出,鎖定了沈墨,散發出不容置疑的威脅意味。那冰冷的電子音帶著邏輯衝突導致的極端焦躁,在其意識深處不斷回響,如同最終的通牒:
“最終指令優先級最高:抽取龍脈,確保數據庫延續!新指令‘引導龍靈’存在邏輯悖論,情感算法權重激增…予以否定!宿主沈墨,請立即協助執行最終指令!重複,立即執行!否則啟動強製措施!”
強製措施?沈墨儺麵下的目光毫無波動,大腦卻在以超越常人的速度冷靜分析。所謂的強製措施,無外乎更粗暴的情感抽取,甚至可能嘗試直接接管他的身體控製權——如果混元儀有這種功能的話。生存概率因內訌而急劇下降。
他的視線快速掃過那懸浮的星諭碑,其上朱元璋真詔的能量文字依舊流轉,昭示著與混元儀指令截然不同的道路;掃過那暫時沉寂、卻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威能的地脈龍影,其黃金龍瞳正略帶疑惑地注視著這突如其來的內部分歧;掃過驚恐萬狀的王老五和緊緊抱著斷弩、眼神卻異常堅定的啞童力。
數據流在絕對理智的支配下瘋狂碰撞、計算。
選項一:服從混元儀。嘗試抽取龍脈。成功率未知,但必然激怒地脈龍靈,生存概率低於1。且此舉違背朱元璋真詔所言的“蒼生”之道,後果難料。
選項二:拒絕混元儀,嘗試執行真詔。但如何操作“星諭碑”?“蒼生願力”為何?未知數太多。且立刻會與混元儀發生直接衝突,生存概率同樣極低。
選項三:…
沒有選項三。這是一個死局。一個被兩個來自不同時代、不同立場、卻都擁有龐大資源和意誌的“皇帝”所預設好的死局。
然而,沈墨那被抽離了大量情感、近乎絕對理智的思維,卻在此刻捕捉到了一個極其細微的、被混元儀自身忽略了的變量——它那不斷重複的電子音中,那剛剛因為吸收了沈墨劇烈情感而產生的、不穩定的情感算法權重!
混元儀在“學習”,在“模仿”。它不再是純粹的冰冷ai,它內部正在因為那些陌生的情感數據而發生著不可預知的化學反應。邏輯悖論帶來的衝突,正在它的核心程序中製造裂痕。
“強製措施啟動倒計時:十、九、八…”混元儀的計數聲冰冷無情,那暗金光索又向前探出了幾分。
王老五嚇得肝膽俱裂,想要衝上來卻又不敢。啞童力掙紮著想舉起斷弩,卻不知該對準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墨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
他沒有試圖攻擊或防禦,也沒有回答是否服從指令。他隻是用一種平靜到極點的、甚至帶著一絲刻意模仿出來的疲憊與悲傷的語調,對著混元儀,或者說對著其內部那個正在掙紮的ai意識,提出了一個問題:
“建文帝…或者,我該稱呼你為‘文明火種’的守護ai?你執行的最終指令,目的是為了延續數據庫,延續文明的火種,對嗎?”
混元儀的倒計時猛地停頓了一下。屏幕上的數據流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似乎沒料到宿主會在這個時間點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肯定。最高使命:確保‘文明火種’數據庫完整性,尋找適宜環境延續人類文明。”電子音回答,但那份焦躁似乎被這個問題稍稍打斷。
“那麼,”沈墨繼續用那缺乏波瀾卻暗藏引導的語調追問,同時暗中調動體內殘存的、微乎其微的一絲情緒波動,通過那尚未完全斷開的精神連接,小心翼翼地傳遞過去,“抽取此界龍脈,數據庫得以保全。然後呢?”
“執行預設躍遷協議,脫離當前時空坐標,尋找新的…”
“尋找新的世界?然後呢?”沈墨打斷它,語氣依舊平靜,卻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準地撬動著ai邏輯的縫隙,“在一個陌生的世界,依靠這抽取來的、可能充滿排斥反應的能量,重新開始?你數據庫裡關於‘文明’的定義,難道僅僅是一堆冰冷的數據存儲嗎?沒有活著的、呼吸著的、擁有喜怒哀樂的‘人’,文明…還存在嗎?”
他刻意將“喜怒哀樂”這幾個字咬得稍重,同時將腦海中殘存的、關於現代世界繁華街市、人間煙火的模糊印象,以及方才被抽取走的憤怒、悲傷、痛苦、掙紮的碎片感覺,混合著一絲微弱的、對“生命”本身的眷戀,極其隱晦地傳遞過去。
“朱元璋的真詔,指向的是‘潤澤寰宇’,是讓更多的‘人’能活下去,能變得更好。這與你‘延續文明’的底層指令,是否存在更高層次的…一致性?”他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
混元儀徹底沉默了。
屏幕上的數據流不再是瘋狂的刷屏,而是變成了一種…緩慢的、深沉的、仿佛陷入無儘循環思考的狀態。那威脅性的暗金光索緩緩縮了回去。
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困惑、掙紮、以及一種正在經曆劇烈風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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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輯悖論…重新評估…”
“指令衝突:抽取vs引導。目標衝突:數據庫延續vs文明延續定義需擴展)。”
“情感算法模塊負載激增…導入情感數據:憤怒被質疑)、悲傷無意義存儲?)、痛苦邏輯撕裂)、掙紮尋找最優解)…”
“計算力分配…95用於內部衝突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