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銘命劉得祿喚來了金吾衛中郎將於逢吉。
“老於啊,我知道咱們金吾衛裡,不是王孫貴胄,就是勳貴世子,可謂人才濟濟,你給我推薦一個人才。”
於逢吉雖然聽說了皇帝已經下旨,讓劉銘在家圈禁半年,但是皇帝的旨意裡,並沒有擼了劉銘的金吾衛大將軍的職位,顯然皇帝隻是一時掛不住麵兒,這劉銘,他日必定複起。
於是,於逢吉滿麵堆笑,問道:
“大將軍,您說吧,您需要哪方麵的人才?”
“恩,我需要一個生活家……這個詞兒你是不是有點費解?
我換個方式給你解釋,就是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的那種。
就是那種流連風月浪蕩子,在朱雀大街上一過,便能對延街各家花魁如數家珍那種。
就是他去了秦樓楚館,老鴇子能給他開出隱藏菜單的那種。
就是那種不管多妻管嚴的兄弟,跟他共事幾天,就會被他拉下水,一起去逛窯子那種……”
“哦!!!”
於逢吉恍然大悟。
“你說的這種紈絝子,我們金吾衛確有一個。
此人姓李,名辰天,行六,現任金吾衛牢頭參軍,所以大家又叫他李牢六。
此人去秦樓楚館,能不能開出隱藏菜單,這屬下不知道。
不過從一件小事上,就可以看出,此人對生活的要求是很高的。”
“哦?何以見得?”
“前兩次,大將軍賞賜弟兄們在陳大小姐和劉二小姐門前排隊,
這李牢六稱自己有潔癖,每次都自掏腰包,出錢百貫,跟排在第一名的換位置。”
“哈哈!”
劉銘一拍桌子,興奮地說:
“此等逼王,正是本大將軍要找的人才!你快把他叫來,本大將軍有要事吩咐他去辦!”
三天後。
風塵仆仆的簡白耶,站在鹹陽橋上,望著已經遙遙在望的長安城。
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啊!
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地方,他終於,又回來了!
而且,這次要求他回來的,竟然是最令他魂牽夢縈的人!
他閉上了眼,腦中又閃過了十年前,他逃離京師的那一幕。
那一日,簡家遭逢大難,金吾衛奉旨殺入簡家,逢人就抓,稍有抵抗的,就是一刀宰了。
因為,他們接到的旨意是:
簡家裡通造反藩將,罪不容誅,即刻滿門抄斬,連坐九族!
隻有簡白耶,因去時任兵部侍郎的裴玄禮家參加詩會,而沒有第一時間被抓。
就在他咬著筆頭想要作詩時,裴家的兩個才總角的小姑娘,突然驚惶失措地將他拉到了花園的牆邊,要他趕緊跳牆逃命。
“白耶哥哥快跑!去山裡找你的師父,彆再回京師了!
簡家遭難,陛下已經下旨族誅,一個不留!”
從那一天起,簡白耶入山隨當世高僧逼空大師修練佛功,整整七年,終於大成。
這七年間,他無數次遭遇心魔,又無數次戰勝了它們。
一顆心,終於修得古井無波。
他應鎮北王之邀出山,就是為了在紅塵中修煉心性,以求達到明心見性、立地成佛的境界。
畢竟,他還有一些東西放不下。
這七年,就連仇恨,都他漸漸淡忘了。
但卻有些東西,在他心中越來越清晰。
什麼東西能比仇恨還讓他放不下呢?
在這方女頻世界,這種東西隻有一個——當然是對大女主的獨寵。
他在無數個冥想打坐的深夜,總是會見到他出逃京師那一天,裴家花園旁那兩雙明亮的眼睛。
但沒想到,突如其來的一封信,竟讓他這無波的古井,等閒平地起波瀾。
原來是裴家嫡女要嫁給涼王府了,她竟然寫信向鎮北王求懇,指名道姓要他簡白耶去做她的暗衛?
換了彆人,簡白耶斷不會答應。
但是,裴家姑娘……
簡白耶一閉上眼睛,就又看見了那兩雙明亮的眸子。
她們在牆邊親自為自己搭梯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焦急和關心。
清揚,婉兮,你們也當真無情。
你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牽掛的兩個女子,現下你們居然要我親眼看見你們,嫁給彆的男子?
你們的心,好狠!
即便是我的佛心,也狠狠痛了一下。
罷了,罷了,想來這是佛祖的考驗,知道我放不下,特地拿這段因果來考驗我。
既如此,那便讓我揮慧劍、斬情絲,達到至高境界!
清揚,婉兮,我來了!
讓我護衛你們,平安喜樂,歲月長寧!
“尊駕可是簡護衛?”
簡白耶身後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
簡白耶回頭一看,隻見麵前是一個管家打扮的年輕人,油頭粉麵,滿臉陰笑。
“你是……”
“我也在涼王府中做事,鄙姓李,名辰天,行六,人送外號李牢六。我奉命來接應簡護衛入城!”
簡白耶不疑有他,當即跨上馬背,與李牢六並騎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