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推車挑擔的小販,看見這三位霜打的貴女,依然跟昨天一樣立在橋頭等人,不禁都向她們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而在霜裡站了一晚上的白霓裳、柳扶風、蘇解語三人,已經連罵他們男凝的力氣都沒有了。
三人的內心,都陷入了絕望。
她們意識到,廣智大師也許真的放棄了對她們的獨寵。
但是,她們還是不願意從橋上離去。
畢竟,萬一廣智大師如果隻是臨時有事絆住了腳呢?
萬一,下一秒鐘,廣智大師和他運送金條、財寶的車隊,就從橋的那一邊駛過來了呢?
畢竟,這個年代,車、馬、郵件都慢嘛!
日上三竿,橋上漸漸熱鬨了起來。
突然,一個隻有一隻獨臂的風塵漢子,帶著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瘸子,兩人合力用推車推著一個書攤,來到了灞橋高處。
那獨臂漢子正是李孤星,他扯著嗓子虎吼道:
“快來看呀!驚世奇書《集美白姐》出新章節啦!”
“倫理的邊界在此模糊!人性的深淵在此凝望!儘在新一章的——《集美白姐》!”
在他身邊,忍火棘也舉著一本《集美白姐》,大聲叫賣:
“瓦他西作證!眾所周知,我們扶桑人最擅長這些羞羞的遊戲,可這《集美白姐》,卻是連我們扶桑人都沒有見過的精彩啊!”
“這是連我國輝夜公主看了,都大叫‘死八拉稀’的好書啊!”
“售價還是五百文,童叟無欺,先到先得!”
“這一章的情節,更加攢勁滴乾活!”
這極具衝擊力的吆喝,瞬間點燃了整座灞橋!
“什麼?!《集美白姐》出新章節了?”
“快快快!給我來一本!”
“媽的!彆擠!老子先來的!”
方才還秩序井然的橋麵,瞬間陷入一片瘋狂的混亂。商賈、書生、走卒、甚至一些衣著體麵的婦人,都如同潮水般向這兩個書商湧去。
李孤星笑得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賣這《集美白姐》,是真賺錢啊!
“都有都有!彆急彆急!”
搶到書的人如獲至寶,立刻迫不及待地當場翻閱,一邊朗誦,一邊大聲讚歎。
“啊!這集美白姐的原型,不知是集美盟的哪位弟子,小生若能與其結識一番,今生也是不枉了!”
“就是!跟集美白姐比起來,我的那幾房小妾簡直就是沐猴而冠!”
“唉!想我王員外,枉活四十有六,行遍長安風月場,也不曾遇見過集美白姐這樣的妙人啊!真是枉為人子!枉為人子!令人思之神傷!嗚嗚嗚……”
“這集美盟,號稱是隻有世家貴女才能加入,沒想到竟然比妓館娼寮還要齷齪!原來所謂的世家貴女,便是像集美白姐這樣,靠著出賣皮肉上位的呀!”
“我兒子以後娶妻,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娶集美盟的弟子!”
“這集美白姐,嫁了君長暗這樣的本份兒郎,還要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攀附更大的權勢,結果被人白嫖,賠了身子又折兵!最後還因為與人湊錢合租‘有銘世家’的襪子,而不幸染上了腳氣之疾,真是可憐、可恨、可歎啊!”
一位書生突然問站在旁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白霓裳。
“哎?這位貴女,看你衣著如此華貴,想必也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夫人。不知你可認識集美盟的弟子?”
白霓裳隻得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書生大喜。
“那麼,你可認得這位集美白姐的原型人物?或者,這集美盟中,可有一位集美,便如集美白姐這般,人心不足蛇吞象,被人騙了身子,而且恰巧也姓白?如果有的話,可否替小生引薦一番?”
白霓裳尚未發作,旁邊的另一位書生一邊翻書,一邊不屑地說道:
“哎,張兄,你可是良家子啊!像集美白姐這種無恥淫奔的女子,你在秦樓楚館裡與之春風一度尚可,若說結識相交,可就憑白惹了一身臊,簡直辱沒了你張家的門楣呀!”
那書生漲紅了臉道:
“李兄此言差矣!依我看來,集美白姐乃是這人世間的一朵奇女子,代表了一顆不甘的靈魂,在這汙濁的紅塵中,不服輸地掙紮著!隻是由於這個社會的悲劇,才導致她的每一次抗爭,都掉入了更深的深淵。她身上閃耀的,是人性的複雜與真實!是與命運雖敗猶榮的抗爭!”
那個被稱為“李兄”的書生皺著眉道:
“張兄,如果你看完了最新一章,你就不這麼想了。
在這一章中,集美白姐不光自己自甘墮落,還拉上了盟中的柳集美、蘇集美兩人,一起勾搭上了一個叫什麼妙僧如花的和尚,結果被她們的夫君撞見,三個集美都被打得跟豬頭似的……
雖然劇情十分勁爆,描寫依舊動人傳神,可這又跟你說的抗爭又有什麼關係?我隻看見了三個傻婢,人心不足蛇吞象,丟了西瓜撿芝麻啊!”
白霓裳、柳扶風、蘇解語三人一聽,不由得嬌軀一震,齊齊嚶嚀一聲,從那書生手中搶過那本粗製濫造的小冊子,一目十行地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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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三人同時發出一聲尖銳的海豚音。
“廣智,我要殺了你!”
“廣智,你已有取死之道!”
“廣智,我與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