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皇宮辛者庫門前。
劉福海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愁緒,壓低聲音對葉展顏細細叮囑。
“小祖宗,老奴可是傾儘畢生積蓄才保住你這條命!”
“但死罪雖免了,可刑罰還是要受……”
“等受過刑後,我便想辦法送你出宮……”
語畢,劉福海顫巍巍捧出一個雕花木匣。
“這裡頭的東西,都是保命用的。”
“記住,無論如何都要活著!”
老太監渾濁的眼中泛起水光,目光中滿是不舍與牽掛。
葉展顏原本尚能強作鎮定。
此刻被這番情真意切的話語一激,
心頭頓時如同壓了塊千斤巨石。
“乾爹儘管寬心!”
“假以時日,這大周必有孩兒立足之地。”
劉福海聞言渾身一震。
“你這混賬,半句都沒聽進去是不是?”
“宮裡這潭水,深得能......”
話音未落,辛者庫掌事太監胡強已領著人踱步而出。
“話說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當雜家這兒是茶樓酒肆不成?”
聽到這話,劉福海連忙收起木匣子。
這東西可不能讓對方看到,不然話要出大事的。
此時,胡強陰鷙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匕首,在二人身上來回剮蹭。
劉福海在宮中沉浮數十載,自然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奈何方才為了在曹長壽手下救下葉展顏,早已散儘積蓄。
此刻真是連一個銅板都掏不出來了,而匣子裡的東西卻是萬萬不能送外人的。
“胡公公,彆來無恙?”
“願您福壽安康,長樂未央。”
胡強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
他豈會將這個過氣的老太監放在眼裡?
“喲,雜家當是誰在這兒聒噪呢。”
“原來是小劉子啊?”
“這些年,可是連個安都懶得給雜家請了?”
此言一出,劉福海麵色霎時鐵青。
他何曾向這等宵小之輩低過頭?
這般言語,分明是在譏諷他虎落平陽。
可眼下除了忍氣吞聲,彆無選擇。
“胡公公萬福金安!”
“小......小劉子給您見禮了!”
這兩句話仿佛抽乾了他全身氣力,佝僂的背脊又彎了幾分。
葉展顏看得真切,這是為他折了脊梁。
見此一幕,他的雙拳立刻緊緊握著一起。
那胡強見狀卻大剌剌上前,抬手啪啪拍著劉福海的麵頰。
“小劉子為了這小畜生,連臉麵都不要了?”
“可你不要臉,我們曹公公還要呢!”
“他老人家可是發了話,若不剝下這小子一層皮......”
“雜家往後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劉福海聞言連忙上前抓住對方手臂說。
“胡公公,方才我已孝敬過曹公公了。”
“他已許諾,會放過這孩子一馬。”
胡強聽後卻是冷冷一笑說道。
“曹公公隻說免他一死……”
“但活罪難逃啊!”
說罷,胡強扭頭對身後兩個太監使了個狠厲的眼色。
“拖進去,先打八十殺威棒!”
此言一出,葉展顏與劉福海俱是麵色驟變。
然宮規森嚴,若敢抗命不遵。
往後在這深宮之中,怕是再無立錐之地。
與此同時,慈寧宮寢殿內。
武懿在鳳榻上慵懶舒展腰肢。
她緩緩睜開鳳眸,眼波中還漾著饜足的餘韻。
繼而,她帶著幾分期待環顧四周。
“嗯?人呢?”
這聲輕喚幾不可聞,卻讓侍立一旁的曹長壽聽得真切。
“回娘娘話,奴才在這兒呢!”
武懿微微側首瞥去。
黛眉漸漸蹙成遠山。
“誰問你了?方才伺候哀家的小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