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紫禁城,金瓦紅牆在夕陽下泛著血色。
葉展顏從慈寧宮退出來時,額上還帶著薄汗。
給太後按摩不是件輕鬆活計,尤其是當太後心情不佳時。
“葉公公,轎子備好了。”
小太監福安躬身候在廊下,聲音壓得極低。
葉展顏微微頷首,拂了拂袍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舉手投足間帶著太監特有陰柔與威嚴。
他彎腰鑽進轎中,四個精壯的轎夫立刻穩穩抬起。
“東廠。”
他簡短吩咐,轎簾隨即落下,隔絕了外界窺探的目光。
轎子從東華門出宮時,守門的侍衛連查都不敢查,遠遠看見太後宮的燈籠就讓開了路。
葉展顏靠在轎內軟墊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
今日太後的話裡有話,心思也多在揣測秦王的事情。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太後應該是想儘快對秦王出手了。
畢竟,現在阻止他把持朝政的就隻剩秦王與宰相了。
至於其他那幾個輔政大臣,一個個都是牆頭草而已,不足為慮。
葉展顏閉目養神,腦海中卻飛速運轉。
秦王李君,太後前夫君的親弟弟,手握京營三萬精兵,近來確實動作頻頻。
他東廠的探子報上來,秦王不僅在拉攏朝臣,更暗中與北境守將密會。
這些情報他都一一記錄在冊,隻待證據確鑿,便是雷霆一擊。
轎子忽然一頓,打斷了葉展顏的思緒。
“怎麼回事?”他聲音不高,卻透著寒意。
外麵福安的聲音有些發抖:“回、回公公,有人攔路……”
葉展顏眉頭一皺,掀開轎簾一角。
他們正行至一處僻靜胡同,夕陽將青磚牆染成暗紅色。
四名身著灰衣的漢子呈扇形圍住轎子,每人手中一柄金背大砍刀,在餘暉下泛著冷光。
“太後宮裡的轎子也敢攔?”
葉展顏冷笑,右手已悄然摸向腰間軟劍。
這四人步伐沉穩,氣息綿長,一看就是內家高手。
京城中能調動這等好手的,不超過五指之數。
為首漢子抱拳,聲音沙啞:“公公,得罪了,且先留步!”
葉展顏正要發作,忽然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輛樸素馬車緩緩駛來,車前站著個翠衣婢女,約莫二八年華,容貌清麗。
她笑吟吟地看著劍拔弩張的場麵,竟無半點懼色。
“葉公公,”婢女福了福身,聲音清脆如黃鶯,“我家主子想請您喝一杯,請上車吧。”
葉展顏眯起眼睛:“你家主子是誰?本公公正在被打劫,現在沒空。”
婢女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塊腰牌,雙手呈上。
葉展顏隻看了一眼,瞳孔便微微一縮!
這是相府的腰牌,而且是宰相貼身之物。
四名刀客見狀,竟同時後退一步,顯然也認出了腰牌的來曆。
原來他們竟然是一夥的!
“葉公公,”婢女壓低聲音,“主子說,您若想知道秦王昨夜在彆院見了誰,就請移步一敘。”
葉展顏指尖一顫。
秦王昨夜秘密出府,他派去的探子至今未歸,此事連太後都尚未稟報。
相府如何得知?
又為何要告訴他?
權衡片刻,他冷哼一聲:“帶路。”
婢女嫣然一笑,轉向瞥了四名刀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