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壽宴結束後……
馬車軲轆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
秦王李君坐在車內,麵色陰沉如水。
葉展顏今晚這一出,徹底打亂了他的節奏。
東廠究竟掌握了多少?
是僅僅知道他在私造火器,還是連秋獵的計劃也……?
那兩把性能優越的燧發槍,是僅僅來自兵仗局的仿製,還是東廠已經掌握了他都未曾掌握的核心工藝?
無數個疑問在他腦中盤旋,帶來前所未有的焦慮和不確定。
原本誌在必得的秋獵計劃,此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而另一邊,葉展顏並未直接出宮,而是繞道去了東廠設在宮內的直廬。
幾名心腹檔頭早已等候在此,見他進來,立刻躬身行禮。
“督主。”
“嗯。”葉展顏脫下外麵的錦袍,露出內裡勁裝,“秦王那邊,有什麼反應?”
“回督主,秦王離宮時麵色極其難看。”
“上車前他與幾位將領低語片刻,似乎頗為焦躁。”
“回府後,府內燈火通明,隱約可見人影頻繁走動。”
葉展顏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看來,咱們這份‘壽禮’,送得他很是寢食難安。”
“督主妙計。經此一嚇,秦王及其黨羽必然陣腳大亂。”
“要的就是他們亂。”
葉展顏簡單思索片刻,才再次開口道。
“他若按兵不動,我們反而不好抓他把柄。”
“他若因驚慌而提前動作,或與同黨頻繁聯係,才會露出更多馬腳。”
“加派人手,十二個時辰緊盯秦王府以及所有與他過從甚密的將領、官員府邸。”
“尤其是通往隴右和京畿大營的信使,一隻蒼蠅也不許放過。”
“是!”手下領命,旋即又道:“督主,您這身裝扮是……”
葉展顏聞言從後腰拔出兩把短槍壞笑說道。
“沒什麼,就是找一個人尋下仇!”
“你們做好隨時接應的準備……”
說完,他又低頭檢查了一下短槍。
“不知道這東西頂不頂得住啊!”
一個時多辰後……
大周的晚上,總是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陰霾,尤其是皇城的夜。
重重宮闕的陰影下,不知掩藏著多少秘密和殺機。
子時過半,萬籟俱寂。
一道幾乎溶於夜色的人影,如鬼魅般掠過慈安宮高大的宮牆,落地無聲。
他正是東廠提督,葉展顏。
此時,他穿了一套利落的玄色短打勁裝,牛皮束腕,軟底快靴。
然而,與這身傳統夜行裝扮格格不入的,是他腰間兩側那兩把硬邦邦、泛著冷鐵幽光的短款火槍。
這兩把曆經能工巧匠苦心改良的小玩意,威力足以在近距離轟碎一頭健牛的頭顱。
但缺陷同樣致命,每把僅能擊發一次。
重新裝填繁瑣耗時,在這電光火石的高手對決中,兩次機會,奢侈又寒酸。
可惜啊,今晚他隻能發射兩次,總感覺不夠過癮呀!
哎!
轉眼工夫,他人便已經來到了慈安宮。
葉展顏站在庭院陰影裡,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四周。
慈安宮依舊冷清得有些過分。
除了風聲掠過枯枝的嗚咽,再無半點人聲。
他知道,常駐這裡的宮女隻有一個,名叫翠濃。
此刻,她應該正被東廠的人以“宮內走水,需調人協防”的借口,絆在遠離此地的西六宮。
一切安排,看似天衣無縫。
但他心中那根弦依舊繃得緊緊的。
董太妃……可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啊!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
他將內力緩緩流轉周身,將氣息壓至最低,朝著後院那座獨立的佛堂潛行而去。
佛堂是消息中最可疑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