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妃娘娘也說自己嘴緊。
葉展顏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廳下那個,一副楚楚動人模樣、卻分明在耍心眼的王妃,內心早已是萬馬奔騰,瘋狂吐槽。
我了個大靠!
又來?!
怎麼又是一個嘴緊的?!
我了個大擦,能不能給點新鮮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們貴圈就沒有一點底線的嗎??
尚書夫人如此,王妃亦如此?
你們……你們……
本都督可是真心實意想做個正經人呐!
你們這些豪門貴婦,除了這招就不會點彆的了嗎?
啊?!
上一個戶部尚書夫人是這樣,你一個親王正妃也這樣?
能不能有點創新精神?!
你們……就拿這來考驗太監?
老子當官不是為了收後宮的。
老子當官是為了搞小錢錢的!
送禮、賄賂,都不懂規矩的嗎?
拿點真金白銀、秘密賬本、謀反證據出來砸我啊!
玩什麼王妃誘惑?!
老子是來抄家辦案的,不是來逛窯子的!
哎,早知道留點精力到這兒使了。
該說不說,這位王妃確實是個美人兒啊!
但,悔之晚矣……
儘管內心戲洶湧澎湃。
可葉展顏麵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死人臉。
他隻是慢慢放下了茶杯,瓷杯底座與桌麵輕輕碰撞,發出“哢”的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大廳裡顯得格外突兀。
他盯著扶秋煙,目光更加幽深冰冷,緩緩開口。
語氣裡聽不出絲毫情緒,隻有一種公事公辦的殘酷。
“嘴緊?嗬……緊有何用?本督不吃你這套!”
“少說廢話,還是直接掏錢吧!”
聽到葉展顏的呼喝,扶秋煙顯得有些戰戰兢兢。
這個時候,他忽然又想起她方才說的話……
隨即,葉展顏胸腔裡一口氣差點沒順過來。
然後,他忽然笑了。
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讓周圍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娘娘所言,當真是讓咱家有些聽不懂了。”
“咱家要的是能換命的‘誠意’,可不是聽娘娘來炫耀您的……口齒功夫。”
他的話粗俗而直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直接劃破了扶秋煙精心營造的那層曖昧薄紗。
扶秋煙臉上的那絲壞笑僵了一下。
顯然沒料到葉展顏如此不解風情,甚至可說是粗魯。
她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被強壓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下了某種決心柔聲道。
“廠督大人誤會了。”
“本宮的意思是……本宮深知禍從口出的道理,不該說的話,半個字也不會往外吐。”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似隨意地抬手,理了理耳畔並不淩亂的發絲。
緊接著,那手垂落下來,寬大的袖口巧妙地在身前一拂。
當再次抬起手時,纖纖玉指間,已然夾著一疊厚厚的、顏色深暗的紙券。
那紙券的樣式和厚度,葉展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正是大通錢莊見票即兌的最高額銀票,每張麵額十萬兩。
她手中那一疊,粗略看去,至少有二十張!
“本宮一介女流,身陷囹圄,彆無長物,唯有這點微薄心意,還望廠督大人……”
扶秋煙的聲音愈發柔媚帶著泣音。
“高抬貴手,給王府上下,留一條活路。”
“本宮保證,嘴巴會嚴嚴實實,絕不會給大人添任何麻煩。”
她微微躬身,將那疊價值足足兩千萬兩白銀的巨款,遞向葉展顏。
佇立在大廳門口廉英和趙淮,呼吸瞬間粗重了!
兩千萬兩!
這幾乎是國庫小半年的歲入!
這位王妃出手竟如此駭人的闊綽!
他們下意識地看向葉展顏,心跳如擂鼓,不知道廠督會作何反應。
葉展顏的目光在那疊銀票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然後,他忽然伸出手,卻不是去接銀票。
而是用修長的手指,極其輕蔑地在那疊銀票最上麵一張彈了一下,發出“啪”一聲輕響。
“兩千萬兩……”
葉展顏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這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