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展顏這般模樣,董太妃瞬間呆愣住了。
她絕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應。
她滿是錯愕與好奇地看向對方,心裡暗自急速思索。
“這家夥……如此心急的嗎?”
“不等日後……難道……難道要本宮現在就給嗎?”
“他……他竟敢……”
“等等,這家夥是不是話裡有話?”
“我怎麼感覺……好像吃虧了呢?”
殿內的燭火搖曳了一下。
將葉展顏那張帶著幾分無辜、幾分狡黠的臉映得明暗不定。
空氣仿佛再次凝固,卻是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摻雜了荒謬與曖昧的凝滯。
葉展顏依舊跪抱著她的腿,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她,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董太妃的錯愕隻持續了極短的一瞬。
久居深宮,曆經風雨。
她早已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事。
尤其是麵對葉展顏這等滑不溜手的角色,任何失態都可能被對方解讀為弱點。
董太妃心中那絲荒謬和微慍迅速被冰冷的理智壓下。
鳳目微眯,審視著腳下這張看似諂媚實則膽大包天的臉。
她並未抽回腿,反而微微向前傾身。
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聲音裡聽不出喜怒,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玩味:
“哦?葉提督倒是心急。不等日後……”
“那你想要本宮現在給你什麼?”
“莫非是覺得本宮的‘蘭花拂穴手’還不夠分量,想再嘗嘗彆的滋味?”
她的指尖似無意地拂過椅子的扶手。
那動作輕柔,卻讓葉展顏脖頸後的寒毛微微一豎。
他深知這女人手段的厲害,剛才的製穴手法精妙狠辣,內力修為遠在他之上。
此刻翻臉,實為不智中的不智。
葉展顏臉上的“驚訝”立刻化為更深的“惶恐”和“自責”。
他非但沒有鬆開手,反而抱得更緊了些,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哎喲!娘娘恕罪!”
“奴才該死!奴才這張破嘴真是該打!”
他說著,又象征性地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奴才不是那個意思!”
“奴才怎敢對娘娘有非分之想?”
奴才……奴才是憂心娘娘的大事,心急如焚啊!”
他抬起臉,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而焦慮。
“娘娘您想,太後既然能許奴才好處,難保不會許給彆人!”
“尤其是那禦馬監的劉敬、還有司禮監的曹長壽,那可都是太後娘家帶進來的人!”
“奴才棄暗投明,自然是越快為娘娘立功越好,遲則生變啊!”
“奴才恨不能現在就為娘娘排憂解難,將東廠掌握的太後一係的機密、還有他們安插在娘娘您身邊的釘子,統統稟報給娘娘!”
“奴才這是……這是急於表忠心呐!”
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情真意切。
仿佛他真的一心隻為董太妃考慮,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表功。
董太妃靜靜地聽著,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發出極有韻律的輕微嗒嗒聲。
她當然不信葉展顏的鬼話連篇。
但這番說辭確實戳中了她的一些心思。
太後那邊的動向,她並非全不知情。
但東廠掌握的核心機密,無疑具有極大的價值。
葉展顏的“投誠”,最大的籌碼也在於此。
“急於表忠心?”
董太妃輕笑一聲,笑聲如冰珠落玉盤,清脆卻冰冷說道。
“你的忠心,本宮姑且聽著。”
“至於你能拿出什麼……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她終於微微動了動腿,葉展顏立刻識趣地鬆開手,。
但依舊跪得端正,一副洗耳恭聽、任憑發落的模樣。
“起來回話吧。”董太妃淡淡道,“地上涼,葉提督如今可是本宮的‘自己人’了,跪久了,傳出去倒顯得本宮刻薄。”
“謝娘娘體恤!”
葉展顏麻利地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