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回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葉展顏的中軍大纛就在身後不遠處。
他甚至能想象出,葉展顏此刻或許正坐在那華麗的馬車裡,品著香茗,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這位“押解官”如坐針氈的模樣。
這一路,他都要時刻警惕身後那位心思難測的提督大人。
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的腦袋就被拿去祭了旗。
“大人,我們……”
身旁一名心腹捕快湊過來,聲音發顫。
林翰清抬手製止了他後麵的話。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
“噤聲,趕路。”
此刻,任何多餘的動作和言語都可能招來滅頂之災。
他隻能向前,被這三萬鐵騎洪流推著,走向那未知的、注定充滿腥風血雨的結局。
“哎,我當初就不該接下這差事!”
與此同時,大周神都。
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在皇城的琉璃瓦上,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金鑾殿內,鎏金柱下的蟠龍張牙舞爪,卻驅不散那股彌漫在百官心中的壓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龍椅空懸,連那道象征太後權威的珠簾也未曾放下。
一個老太監尖細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裡。
“太後娘娘鳳體違和,今日免朝,諸臣工有本啟奏,無本退班——”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猩紅蟒袍、體態臃腫的身影便邁步出列。
正是西廠提督曹長壽!
此時,他一雙細眼開合間精光四射,聲音卻洪亮得與他身形不符。
“奴才,西廠提督曹長壽,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幾位閣老交換了眼色,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好戲,開場了!
“我要彈劾東廠提督葉展顏!”
曹長壽的聲音帶著痛心疾首的顫音。
“葉展顏此人,身受國恩,執掌權柄,卻欺君罔上,結黨營私,禍亂朝綱,其罪孽滔天,罄竹難書!”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背負了天大的冤屈,開始一條條細數罪狀。
“其一,貪墨巨額軍餉!去歲遼東雪災,朝廷撥付的三十萬兩賑災銀,經他手後,到達邊關不足十萬!致使無數將士凍餓而死,其心可誅!”
“其二,構陷忠良!原吏部侍郎周永正,隻因在朝會上直言東廠行事酷烈,便被葉展顏羅織罪名,打入牢獄,屈打成招,全家流放三千裡!”
“其三,私通外藩!有確鑿證據顯示,葉展顏與北漠韃靼部暗中往來,收受巨額賄賂,出賣我朝軍情!”
……
一條條,一款款,皆是足以抄家滅族的大罪。
曹長壽說得唾沫橫飛,聲色俱厲,巧妙地將自己近年來做下的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全數扣在了葉展顏頭上。
他心中冷笑,篤定無比。
葉展顏?
那個礙眼的家夥,此刻恐怕早已毒發身亡,成了一具屍體。
所以,一個死人,就是最完美的替罪羊。
這可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畢竟,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
殿內群臣的反應,正如曹長壽所料。
起初是驚愕,隨即,竊竊私語變成了公開的附和。
禦史言官們紛紛出列,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補充”葉展顏的種種“劣跡”。
什麼縱容番役當街行凶、強占民田、甚至連京城近日的物價飛漲,都成了葉展顏擾亂市場的罪過。
平日裡被東廠壓得喘不過氣的文官們,此刻仿佛迎來了一個盛大的節日,個個臉上洋溢著壓抑已久的興奮。
痛打落水狗,尤其是東廠這隻惡犬,實在是人生快事。
大殿內一時間群情激憤,仿佛葉展顏已是十惡不赦的國賊。
曹長壽看著這幕景象,心中暢快至極。
鏟除了葉展顏,東廠勢力必將土崩瓦解。
這內廷的權柄,還有誰能與他西廠爭鋒?
太後的信任?
哼,隻要證據“確鑿”,死人是無法辯駁的。
就在氣氛即將達到高潮,幾位閣老準備順勢奏請下旨抄拿東廠餘黨之時……
“報——!!!”
一聲淒厲、焦急的長呼,由遠及近,撕裂了大殿內虛偽的喧囂。
一名身背赤色令旗的傳信校尉,連滾帶爬地衝進金鑾殿。
因為跑得太急,他頭盔歪斜,滿臉是汗,也顧不得禮儀,單膝跪地便嘶聲喊道。
“八百裡加急軍報!”
“關凱將軍的西山營大軍,已出防區,前鋒距京城已不足五十裡!”
喜歡太後彆點燈,奴才真是皇上請大家收藏:()太後彆點燈,奴才真是皇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