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顏的慘叫聲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餘音繞梁,久久不散。
他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隻被踩中了要害的蟲子。
所有的威風、算計、陰狠在這一刻都被最原始的劇痛取代。
他額頭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前陣陣發黑。
隻覺得某處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又被千斤重錘反複碾壓。
太後武懿就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欣賞一件剛剛被自己親手打上烙印的藏品。
她臉上之前的震驚、震怒、驚喜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掌控、玩味和一絲隱秘興奮的複雜表情。
她輕輕甩了甩剛才那隻“行凶”的手,像是要甩掉什麼不存在的灰塵,雙眸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過一絲冷光。
過了好一會兒,葉展顏才從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中稍微緩過一口氣。
但稍微一動,又是倒吸一口冷氣,隻能維持著蝦米般的姿勢,虛弱地喘息著。
此刻,他看向武懿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怨毒,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哀求。
“娘……娘娘……”
他聲音嘶啞,幾乎不成調。
“您……您這是要了奴才的命啊……”
武懿緩緩蹲下身,鳳目微眯。
她伸出纖長的手指,用指尖輕輕抬起葉展顏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這個動作帶著一種親昵,卻更令人毛骨悚然。
“要你的命?”
武懿輕笑一聲,那笑聲又冷又媚。
“哀家若是想要你的命,剛才那一抓,就該再往上三寸……”
“或者,現在隻需要喊一嗓子,外麵的人衝進來,看到你這副模樣……”
“小葉子,你說,你還有命在嗎?”
葉展顏渾身一顫,武懿說得沒錯。
他現在毫無反抗之力,身份暴露,生死完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奴才……奴才知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葉展顏立刻服軟,聲音帶著哭腔。
“奴才不該欺瞞娘娘……奴才罪該萬死……”
“知錯?”
武懿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裡。
“你錯在哪兒了?”
“錯在是個假太監?”
“還是錯在……連哀家都敢騙?”
葉展顏心念電轉,知道這是表態的關鍵時刻。
他忍著痛,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
“奴才……奴才錯在辜負了娘娘的信任!”
“奴才並非存心欺瞞,實在是……實在是身不由己!”
“奴才對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鑒!”
“今日在朝堂上,奴才拚死維護娘娘清譽,便是明證!”
“奴才之所以……之所以是現在這樣,也是因緣際會,為了能在宮中活下去,為了……”
“為了能有朝一日,能更好地報答娘娘啊!”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既承認了錯誤,又強調了忠心,還給自己留了餘地,
他試圖重新將兩人拉回“利益共同體”的軌道。
武懿靜靜地聽著,臉上看不出信還是不信。
她鬆開了掐著葉展顏下巴的手,站起身來俯視他道。
“葉展顏,”她聲音平靜無波,“你知道,哀家現在捏著你的,是什麼嗎?”
葉展顏忍著痛低聲回道。
“是……是奴才的命。”
“不止。”
武懿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
“還是你葉展顏的一切。”
“你的權勢,你的東廠,你苦心經營的所有東西,包括你這條命。”
“隻要哀家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一個字,你立刻就會從權傾朝野的東廠督主,變成人人得而誅之的欺君逆賊,死無葬身之地。”
葉展顏的心沉到了穀底。
因為,他知道武懿說的是事實。
這個把柄,太大了。
隻是……這樣做對這娘們有什麼好處?
答案是沒任何好處!
所以,他知道對方肯定還有後話。
“但是,”武懿話鋒一轉,嘴角又勾起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哀家現在不打算說出去。”
葉展顏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心裡卻是想著:果然不出所料……
“非但不說出去,”武懿走回他身邊,緩緩道,“哀家還要幫你,把這個秘密,守得更牢。”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