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中,李雲韶最初的警惕和憤怒漸漸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取代。
她忍不住想,若葉展顏並非太監,以其才華氣度,該是何等驚才絕豔的人物?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讓她心頭一跳,趕緊壓了下去。
就在李雲韶心神略微放鬆之際,葉展顏卻忽然話鋒一轉。
他放下了茶杯,目光平靜地看向她,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郡主,請快些寬衣脫襪。”
“什麼?!”
李雲韶先是一愣,隨即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又驚又怒,霍然起身,手下意識地按向腰間,卻按了個空!
我刀呢?
哎,來時竟忘帶了!
“葉展顏!你……你放肆!”
“本宮還以為你……你竟如此無恥下流!”
她隻恨自己為什麼沒帶刀,否則一定砍了這個登徒子!
呸,你都沒有,還……還那麼孟浪!
看著她如同受驚小鹿般炸毛的模樣。
葉展顏臉上卻並無半分淫邪之意,反而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隻見他語氣依舊平淡解釋道。
“郡主誤會了。”
他拍了拍手,候在月亮門外的來福立刻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木桶,低著頭快步走進亭內。
來福將木桶放在李雲韶腳邊,然後又無聲地退了下去,全程不敢抬頭。
木桶是溫熱適中的清水,水麵還飄著幾片不知名的乾花花瓣,散發著一縷淡淡的藥草香氣。
“這是……”
李雲韶看著眼前的洗腳水,徹底懵了,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
葉展顏聞言再次緩緩解釋道。
“今日郡主陣前援手,救命之恩,葉某銘記於心。”
“在下無以為報,唯有一手沐足活絡的微末技藝,尚可拿得出手,願為郡主解除鞍馬勞頓之苦,略表謝意。”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份量。
“此技,昔日乃是太後獨享。”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再次劈中了李雲韶。
報答救命之恩?
用……洗腳?
還是太後獨享的技藝?
這信息量太大,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憤怒和羞惱依舊存在,一個郡主,金枝玉葉,怎能在一個男子麵前寬衣赤足?
這簡直是……
但“太後獨享”四個字,又像帶著一種魔力,瞬間擊中了她的好奇心,甚至隱隱勾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虛榮。
太後都享用過的技藝……
而且,他說的如此坦然,目光清澈,確實不像是有猥褻之意。
再想到他的身份……
太監,算不得真正的男人吧?
在宮裡,他們伺候主子沐浴更衣也都是常事……
李雲韶在心中拚命為自己找著理由。
那股強烈的羞恥感與對“太後獨享”技藝的好奇心激烈交戰著。
葉展顏也不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等待她的決定。
李雲韶的臉頰依舊緋紅,心跳如鼓。
她看了看那盆冒著熱氣的洗腳水,又看了看葉展顏那看不出情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