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北城巍峨的城門在望,城牆上斑駁的血跡和箭痕無聲訴說著不久前那場守城戰的慘烈。
葉展顏勒住戰馬,抬手止住了身後的大軍。
“提督大人,怎麼了?”
黃誠忠驅馬靠近,疑惑地問道。
城頭守軍和百姓的歡呼聲已經清晰可聞,正是入城接受犒勞與讚譽的時刻。
葉展顏目光沉靜地掃過城門洞開的幽暗入口,語氣不容置疑。
“傳令下去,大軍於城外擇地紮營,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
“提督?”關凱和趙勁也圍了上來,麵露不解。
將士們浴血奮戰,好不容易解了城圍,卻連城都不能進?
葉展顏神色不變,淡淡開口說道。
“我軍雖勝,然匈奴主力猶在,右穀蠡王攣鞮去卑敗退,動向不明,不可不防。”
“大軍入城,易生懈怠,且恐擾民。於城外紮營,既可保持戰力,又能震懾宵小。”
他頓了頓才繼續補充道。
“再者,城中糧秣想必也已捉襟見肘,我等就不去與民爭食了。”
這些話說的理由充分,擲地有聲。
黃誠忠、關凱、趙勁三人互看一眼。
雖覺有些不合情理,但軍令如山,隻得抱拳應諾。
“末將遵命!”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從城內奔出,是一名傳令兵。
他飛身下馬,單膝跪地急報。
“啟稟提督!郡主命小的前來,懇請提督大人入城,城主府已備下薄酒,為將軍接風洗塵!另外……另外……”
傳令兵語氣有些猶豫。
“另外什麼?說!”
葉展顏眉頭微蹙。
“另外,蕭寒依蕭大人……自上次入城負傷後便一直未愈,加之守城勞累過度,已病倒兩日……”
“現在高燒不退,此刻仍在臥床休養……郡主說,蕭大人昏迷中亦時常念及大人……”
傳令兵話音未落,葉展顏原本沉靜如水的臉色驟然一變!
“你說什麼?寒依病了?!”
他的聲音瞬間拔高,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急促和驚怒。
之前所有的冷靜、所有的權衡仿佛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
他猛地一拉韁繩,戰馬吃痛,人立而起。
“黃誠忠、關凱、趙勁!”
“按原計劃,大軍交由你三人統領,於城外紮營,嚴密警戒!”
語速快得驚人。
“東廠番役,隨我入城!”
再沒有任何猶豫,葉展顏一馬當先,如同離弦之箭,徑直衝向平北城門。
他身後,數十名身著褐衣、眼神銳利的東廠番子沉默地催動坐騎,緊緊跟上,馬蹄在黃土官道上揚起一道急促的煙塵。
黃誠忠三人看著主將那瞬間遠去的背影,以及那毫不拖泥帶水的入城決定,不由得再次麵麵相覷。
關凱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剛才還說不可入城生懈怠,這……”
趙勁憨厚地笑了笑:“沒聽見嗎?有人病了,提督這是心急如焚啊。”
黃誠忠無奈地搖搖頭,揮手道:“執行軍令吧,趕緊安營紮寨。”
……
葉展顏剛率眾穿過幽深的城門洞,踏入平北城內,還未來得及看清城內景象。
一個極其熱情、甚至帶著幾分甜膩的聲音便迎麵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