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的視線落在“矽、鋁、鐵氧化物含量異常”這一行上。是礦渣。而且不是普通的建築廢料,這種成分組合,他有點眼熟——五年前,他在沈玥家陽台的花盆土裡,也檢測到過類似的微量物質。當時他以為是裝修帶來的,沒太在意。
現在想來,那盆花是姐姐死前一周突然買回來的,說是“淨化空氣”。
沈硯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沈玥的臉,她比他大五歲,總愛捏著他的臉頰說“小硯以後要當最厲害的法醫”。可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停屍房裡,她的臉蒼白得像紙,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被強行拉扯出的弧度。
“自殺”。
當時的結論就是這兩個字。證據鏈“完整”:門窗反鎖,沒有外人闖入痕跡,勒痕符合自縊特征,甚至在她床頭櫃上找到了半瓶安眠藥。隻有他,憑著那道微小的頓挫點和一點直覺,固執地喊著“不是這樣的”。
結果呢?被停職,被質疑,被罵“瘋子”。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彈出一條本地新聞推送,標題刺眼——《城郊爛尾樓發現女屍,初步判定為自殺》。
沈硯盯著那行字,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指尖的橡膠手套被他攥出褶皺,一股熟悉的、無處發泄的怒火從胸腔裡衝上來,像岩漿一樣燒過血管。
他猛地抬手,掃向桌角的玻璃杯。
“哐當——”
玻璃杯撞在牆上,碎成無數片,水漬順著白牆往下淌,像一道醜陋的傷疤。
又是這樣。
五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僅僅幾個小時,現場勘查都沒結束,就已經“初步判定為自殺”?是因為死者手腕上的勒痕?還是因為有人不想讓它是他殺?
沈硯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外麵的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把對麵樓房的燈光暈染成一片模糊的黃。他想起爛尾樓裡陸時那雙憤怒的眼睛,想起他喊出“沈玥的弟弟”時的語氣,想起張野那句意味深長的“少管閒事”。
這盤棋,從五年前就已經布好了。
他轉身回到桌前,重新戴上一副乾淨的手套,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黑色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是五年前沈玥案的卷宗編號,後麵跟著密密麻麻的批注,有些字跡被水漬暈開,有些被劃掉又重新寫上。
他拿起筆,在最新的一頁寫下:
張嵐,34歲,社區護士。
現場特征:勒痕有頓挫點,甲狀軟骨無明顯出血,指甲縫有紅繩纖維,硬幣辰)含礦渣。
關聯點:沈玥案,礦渣,硬幣。
疑點:警方為何急於定性為自殺?
筆尖在“警方”兩個字上頓了頓,墨水暈開一個小小的黑點。
沈硯盯著那個黑點,眼神一點點冷下來。
這場雨,確實衝出來了些東西。但還不夠。
他需要更多的證據,需要找到那枚硬幣上礦渣的來源,需要弄清楚紅繩纖維是什麼材質,需要知道張嵐和沈玥之間,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聯係。
他打開電腦,調出李娟的聯係方式。李娟是他以前在法醫中心的助理,膽小,但心細,手裡應該有張嵐的詳細屍檢數據。
消息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沈硯的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的時間上——2359。
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
而他知道,有些人,一定不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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