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跟著趙靜出了福利院後門,看著她鑽進一輛黑色轎車——不是昨天那輛無牌照的,而是掛著本地牌照的舊款轎車。他沒敢開車跟,怕動靜太大被發現,隻能騎著提前停在巷口的電動車,保持著一段距離,跟在轎車後麵。
轎車沒往鎮上走,反而朝著郊區的方向開,最後停在了一家破敗的“老李茶館”門口。趙靜下車時又換了副模樣,戴了口罩和墨鏡,低著頭快步走進茶館。陸時把電動車停在巷尾的樹後,借著樹乾遮擋,悄悄往茶館門口挪,剛要透過窗戶往裡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猛地回頭,手裡瞬間攥緊了錄音筆,看清來人後才鬆了口氣——是阿鬼。阿鬼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沾著點灰塵,一看就是剛從哪個工地上過來。“彆硬闖,裡麵有兩個人盯著門呢。”阿鬼壓低聲音,拉著陸時躲進巷子裡的雜物堆後,“我找你半天了,有要緊事說。”
陸時皺了皺眉,又往茶館方向看了一眼:“趙靜在裡麵,我得盯著她。”
“盯她不急,”阿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塞到陸時手裡,“你先看這個,比盯趙靜管用。”
陸時接過照片,指尖碰到粗糙的相紙,借著巷口透進來的光線仔細看——照片很模糊,像是用舊手機遠距離拍的,畫麵裡站著五六個孩子,都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個子小小的,站在一個掛著“建國礦業”牌子的大門前。孩子們身後,有個穿著深色夾克的男人,背對著鏡頭,正往礦場裡走,雖然隻能看到背影,但那熟悉的肩寬和走路姿勢,讓陸時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是……”陸時的聲音有些發顫,指尖輕輕摩挲著照片上男人的背影,“這是我哥?陸明?”
“應該是。”阿鬼點了根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比平時嚴肅得多,“這照片是我一個舊友給的,他以前在福利院待過,後來被領養走了,去年回鎮子辦事,偶然翻到家裡的舊手機,才發現這張照片。他怕惹麻煩,不敢自己來,就托我轉給你。”
陸時握著照片的手緊了緊,指節都泛了白:“他還說了什麼?建國礦業……趙靜是不是跟礦場有關係?”
“不止有關係,是直接勾著的。”阿鬼吸了口煙,吐出的煙圈在空氣中慢慢散開,“我那朋友說,2018到2019年,趙靜在福利院搞了個‘勤工儉學’的名目,說是讓大點的孩子去礦場幫忙整理礦石,管吃管住,還能賺點錢給福利院。但實際上,那些孩子根本不是整理礦石,是被拉去下井挖煤!”
“下井挖煤?”陸時的眼睛瞬間紅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又趕緊壓低,“那些孩子當時才多大?怎麼可能讓他們下井?”
“怎麼不可能?”阿鬼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憤怒,“建國礦業那時候缺人,又不想給成年工開工資,就跟趙靜勾結,用‘勤工儉學’當幌子,把‘特殊宿舍’裡不聽話的、沒家人管的孩子弄過去。每天要工作十幾個小時,礦道裡又黑又潮,還隨時可能塌。孩子要是慢了、或者想跑,就被礦上的人打,有個叫小遠的孩子,就因為想逃跑被抓了,後來我那朋友就再也沒見過他——估計是沒了。”
這話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陸時心上。他想起劉護工說的“孩子被領走再也沒回來”,想起趙靜對著地下室門說的“彆出來”,還有哥哥失蹤前查的礦場案——所有線索都串在了一起。哥哥當年肯定是查到了礦場用童工的事,才會去福利院問地下室,才會被趙靜他們盯上,最後失蹤。
“我那朋友還說,”阿鬼把煙蒂踩滅在地上,“他當時也被選去‘勤工儉學’,但他運氣好,去的前一天發了高燒,趙靜怕他死在礦上惹麻煩,才把他留下了。他說礦場裡有個小屋子,專門關不聽話的孩子,有時候晚上能聽到哭聲,還有人說……看到過有人把用布裹著的東西抬出去,埋在礦場後麵的山坳裡。”
陸時的拳頭攥得更緊了,指甲幾乎嵌進肉裡。他終於明白,哥哥要查的不僅僅是礦難埋屍,還有這些被當作工具、被隨意踐踏生命的孩子。而他之前隻想找到哥哥,現在卻多了一份責任——要為那些受害的孩子討回公道,要讓趙靜和建國礦業的人付出代價。
“照片我朋友就這一張,他說當時是偷偷拍的,怕被趙靜發現。”阿鬼拍了拍陸時的肩膀,“我知道你急著找你哥,但現在情況比你想的還危險。建國礦業的老板,跟鎮上的人都有關係,趙靜背後肯定還有人撐著,你們查得太急,容易出事。”
陸時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激動的情緒,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貼身的口袋裡:“我知道,謝謝你,阿鬼。如果不是你,我們還不知道這些事。”
“謝什麼,”阿鬼擺了擺手,“我也是看不慣他們欺負孩子。對了,你剛才跟的趙靜,她進茶館是見建國礦業的人,叫老疤,以前是礦場的保安頭,手上沾過血,你彆跟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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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點點頭,拿出手機,撥通了沈硯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沈硯的聲音傳來:“怎麼樣,陸時,跟到趙靜了嗎?”
“沈哥,我沒跟進去,但阿鬼來了,他帶了關鍵消息。”陸時的聲音還有點發顫,“2018到2019年,趙靜把福利院的孩子送到建國礦業當童工,下井挖煤,還有孩子逃跑被抓後失蹤了。阿鬼還帶了張照片,背景裡有我哥的身影,我哥當年肯定是查到了礦場童工的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沈硯沉穩的聲音:“我知道了。我這邊查了市局和鎮上所有醫院的住院記錄,根本沒有院長的名字,他不是住院了,是被人控製了,或者藏起來了。”
陸時心裡一沉:“那現在怎麼辦?趙靜現在在跟礦場的老疤見麵,阿鬼說老疤手上沾過血。”
“你先撤,彆留在那兒,太危險。”沈硯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現在去市局門口的咖啡店等我,我馬上過去,我們一起看照片,再商量下一步。記住,彆單獨行動,趙靜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
“好,我現在就走。”陸時掛了電話,對阿鬼說:“我得去跟沈哥彙合,謝謝你今天告訴我這些。”
“行,你自己注意安全。”阿鬼揮了揮手,“有消息我再聯係你。”
陸時點點頭,轉身從巷尾出去,騎上電動車往鎮上趕。風從耳邊吹過,帶著郊區的塵土味,他卻覺得心裡無比清明。口袋裡的照片貼著胸口,像是帶著哥哥的溫度,也帶著那些受害孩子的期盼。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建國礦業的勢力、趙靜背後的人,還有地下室裡隱藏的秘密,都是他們要麵對的阻礙。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焦慮,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沈硯會跟他並肩作戰,阿鬼會幫他們傳遞消息,還有那些沒被忘記的孩子,都在等著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電動車穿過鎮子的街道,陽光照在身上,卻沒有絲毫暖意。陸時看著前方的路,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他要找到哥哥,要揭露所有的黑幕,要讓那些藏在黑暗裡的人,都暴露在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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