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的物證科，陽光透過百葉窗切成細條，落在沈硯手裡的紅繩上。老法醫拿著放大鏡，指尖輕輕捏著紅繩末端的老銀扣，聲音裡帶著幾分篤定：“這銀扣是手工打的，上麵的纏枝紋是城南老銀匠的手藝，現在很少見了。不過去年林辰診所的人來配過類似的銀飾，說是醫生的私人物品。”
“林辰診所？”沈硯的手指猛地攥緊紅繩，線繩勒得掌心發疼。這根從福利院倉庫找到的帶血紅繩，他查了半個月材質，沒想到最後還是繞回了林辰身上。他起身抓起外套，剛走到門口，就撞見了來送協議鑒定報告的陸時。
“你去哪？”陸時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目光落在他手裡的紅繩上，“技術科剛出了筆跡鑒定，我哥寫的‘辰是受害者’是真的，林辰那邊現在疑點太多，你彆單獨找他。”
沈硯掙開他的手，聲音裡帶著壓不住的急切：“紅繩的線索指向他的診所，我姐的事可能和他有關，我必須去。”他頓了頓，看著陸時擔憂的眼神，又補充了一句，“我會跟你保持通話，不會出事。”
陸時盯著他看了兩秒，最終還是鬆了手，從口袋裡掏出個微型錄音筆塞進他手裡：“開機鍵按三下，有情況立刻喊，我帶隊員在診所附近待命。”
沈硯捏著冰涼的錄音筆，心裡莫名一暖。他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走向警車。
林辰的診所藏在老城區的巷子裡，門口的“暫停營業”牌子歪歪斜斜地掛著，玻璃門上蒙著一層薄灰。沈硯推開門，消毒水的味道混著淡淡的中藥味撲麵而來，診所裡空蕩蕩的，隻有診療室的燈亮著。
“沈警官倒是比我預想中來得快。”林辰的聲音從診療室裡傳來，他坐在辦公桌後，手裡拿著個搪瓷杯，杯沿還沾著褐色的藥渣。
沈硯沒接話，目光掃過房間裡的陳列架——上麵擺著常用的感冒藥和消毒水，最下層的儲物櫃卻掛著把新鎖。他走過去，指了指儲物櫃：“裡麵裝的什麼？”
林辰放下杯子，指尖在桌沿輕輕敲了敲：“都是診所的舊文件，沒什麼好看的。”
“舊文件需要用新鎖？”沈硯彎腰，注意到鎖孔周圍有劃痕，像是最近被撬過。他回頭看向林辰，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打開它。”
林辰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起身拿出鑰匙。櫃門“哢嗒”一聲彈開，裡麵堆著幾摞病曆本，最底下壓著個深藍色的布包。沈硯伸手把布包拽出來，打開的瞬間，他的呼吸突然停住——包裡放著一枚銀色的徽章，上麵刻著“福利院誌願者2018”，徽章邊緣的漆已經磨掉了大半，背麵還刻著個小小的“玥”字。
這是沈玥的徽章。當年沈玥去福利院做誌願者，特意讓他幫忙刻了名字，後來徽章丟了，她還難過了好幾天。
“這徽章怎麼在你這？”沈硯的聲音發顫，指尖反複摩挲著徽章上的字，眼眶不受控製地發紅。
林辰靠在門框上，看著他手裡的徽章，眼神暗了暗：“2019年8月，我在福利院後門撿到的。當時我看到趙靜拽著你姐姐往車上走，你姐姐掙紮的時候，徽章掉在了地上。”
“趙靜？”沈硯猛地抬頭，這個名字他在福利院的舊檔案裡見過，是當年負責後勤的工作人員，後來辭職去了外地，“你為什麼當時不報警？為什麼現在才說？”
“報警？”林辰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幾分自嘲，“當時劉建國已經盯著我了，我診所的暗賬通道是他逼我建的，我要是報警，第二天診所就得關門，我媽還在醫院等著做手術，我沒的選。”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沈硯通紅的眼睛上，聲音放低了些，“而且，你姐姐的死不是意外。趙靜把她帶上車後，去的是礦場方向，和小遠失蹤的路線一樣。”
沈硯的心臟像被重錘砸了一下，他扶著儲物櫃的邊緣才站穩。原來姐姐的死和小遠的失蹤有關，和礦場有關，這些年他一直以為姐姐是意外墜河，現在才知道，背後藏著這麼多陰謀。
“你還知道什麼？”沈硯攥緊徽章，指節泛白，“趙靜現在在哪？礦場那邊還有多少人參與？”
“我不知道。”林辰搖了搖頭，眼神裡帶著一絲複雜，“劉建國隻讓我走賬，其他的事不讓我碰。但我能告訴你，紅房子地圖裡藏著他們的核心秘密，不止是孩子，還有當年礦場的非法開采證據，你找到地圖，就能找到所有真相。”
就在這時，沈硯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是陸時打來的。他剛接起電話，就聽見陸時急促的聲音：“沈硯，你怎麼樣？我看到林辰的車在門口，你彆跟他單獨接觸，我現在就進去！”
“我沒事……”沈硯的話還沒說完，診所的門就被猛地推開，陸時帶著兩個隊員衝了進來。看到沈硯站在儲物櫃前，手裡拿著徽章，陸時立刻跑過去，把他拉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看著林辰：“你對他做什麼了？”
“我沒做什麼。”林辰攤了攤手，語氣平靜，“隻是告訴了他一些該知道的事。陸警官，你哥當年查礦場的時候，其實找過我，他讓我幫忙收集劉建國的證據，還說如果他出事，讓我把‘辰是受害者’這句話傳給你，讓你彆誤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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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愣住了，他看著林辰，又回頭看了看沈硯，腦子裡一片混亂。哥哥找過林辰？林辰是受害者？可協議上的簽名、暗賬通道，這些又怎麼解釋？
沈硯從陸時身後走出來，手裡還攥著那枚徽章，眼神堅定：“陸時，先帶林辰回警局做筆錄。他知道的事還有很多，我們需要詳細問。”
陸時點了點頭，示意隊員給林辰戴上手銬。林辰沒有反抗，隻是在被帶走前，回頭看了沈硯一眼，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開口。
診所裡隻剩下沈硯和陸時兩個人，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地上的布包上。沈硯蹲下身，把徽章放進布包裡，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你還好嗎？”陸時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聲音放柔了些，“剛才林辰說的話，我們需要核實，彆太激動。”
沈硯抬起頭，看著陸時擔憂的眼神，心裡的委屈突然湧了上來。這些天的追查、姐姐的線索、林辰的坦白，壓得他快喘不過氣，現在有陸時在身邊，他終於能稍微放鬆一點。
“我沒事。”沈硯吸了吸鼻子，把布包放進外套口袋裡，“我們回警局吧，還有很多事要查。趙靜、紅房子地圖、礦場的證據，我們一步一步來。”
陸時看著他發紅的眼眶，沒再多說，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並肩走出診所，陽光灑在他們身上，驅散了些許陰霾。
沈硯攥著口袋裡的布包，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接下來有多難，不管背後有多大的勢力，他都要查下去。為了姐姐，為了小遠，為了所有被牽連的孩子，他一定要找到真相，讓那些藏在黑暗裡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陸時走在他身邊，看著他堅定的側臉，心裡默默想著。以後不管有什麼危險，他都會陪在沈硯身邊，幫他一起找到真相，保護他不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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