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警局技術隊的燈亮到了後半夜。
鍵盤敲擊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小李盯著屏幕上跳動的代碼,指尖懸在回車鍵上,額角滲出細汗。林辰的國外學曆認證係統像層密不透風的網,他們啃了三天,直到剛才才找到一個隱藏的漏洞——2000年某大學的學籍數據庫裡,林辰的入學記錄編號與同期學生格式完全不符,像是用模板硬填進去的。
“成了!”小李猛地按下回車,屏幕瞬間跳出兩份文件:一份是林辰聲稱的“20002004年海外留學學籍證明”,標注著“偽造”的紅色印記;另一份是出入境管理局的查詢結果,2000年全年,沒有任何名為“林辰”或“林辰宇”的出入境記錄。
他抓起文件就往重案組跑,剛到門口就撞上了陸時。
陸時一夜沒睡,眼底泛著紅,手裡還攥著陸明的日記——他翻了一整晚,沒找到更多關於“保護辰”的線索,正打算去技術隊問問進度。看到小李手裡的文件,他的呼吸驟然停住,伸手就搶了過來。
“偽造?無出入境記錄?”陸時盯著文件上的字,手指因為用力而發顫。2000年,沈玥死的那一年,林辰根本沒在國外!他一直在國內,甚至很可能就在孤兒院附近,可之前麵對警方詢問,他卻謊稱在國外讀書,完美避開了所有嫌疑。
“沈隊在裡麵嗎?”陸時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不等小李回答,就推開重案組的門衝了進去。
沈硯正趴在桌上看趙靜的病曆報告,手邊的咖啡早就涼了。聽到動靜,他抬頭看向陸時,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對方將文件狠狠拍在桌上。
“你自己看!”陸時的聲音拔高,帶著明顯的質問,“林辰2000年根本沒出國!他的學曆是假的,出入境記錄也是空的!你早該查他的履曆!之前我懷疑他的時候,你還攔著,說什麼‘沒證據不能亂猜’,你這不是護著他是什麼?”
文件散落的紙張上,“偽造”兩個字格外刺眼。沈硯拿起看了一眼,眉頭瞬間擰成結——他不是沒懷疑過林辰的不在場證明,隻是之前技術隊查不到漏洞,加上林辰的回答滴水不漏,才沒貿然動他。可現在證據擺眼前,所有的“合理”都成了精心設計的謊言。
他剛想開口解釋,喉嚨突然一陣癢,劇烈的咳嗽猛地湧上來。沈硯下意識按住胸口,那是之前下礦救陸時被落石砸到的舊傷,最近天氣轉涼,時不時就會發作。他咳得彎腰,臉色瞬間白了下去,連呼吸都帶著滯澀。
陸時的怒火瞬間僵在原地。
他看著沈硯按著胸口的手,指節泛白,額角滲出冷汗,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剛才的質問還堵在喉嚨裡,此刻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抓起沈硯桌上那杯涼咖啡,又快步走到飲水機旁換了杯熱的,遞了過去。
“先喝口水。”陸時的聲音低了下去,沒了剛才的火氣,甚至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彆扭——他其實知道,沈硯不是護著林辰,隻是警察辦案要講證據,可剛才看到偽造的履曆,想起哥哥和沈玥的死,情緒就控製不住地爆發了。
沈硯接過水杯,喝了兩口,咳嗽才漸漸平複。他看著陸時彆過臉、不肯與自己對視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暖意。這是這麼久以來,陸時第一次主動對他示好,不是因為案子的爭執,也不是被迫的妥協,而是下意識的關心。
“我不是護著他。”沈硯緩了緩,聲音還有點啞,“之前技術隊查過三次他的學曆,都沒找到漏洞,沒有證據,不能隨便定他的罪。”他拿起桌上的偽造學籍記錄,指尖劃過“2000年”的日期,“現在好了,他的不在場證明破了,接下來就能查他當年在孤兒院的行蹤。”
陸時轉過頭,看到沈硯胸口的衣服還沾著剛才咳出來的水漬,心裡更不是滋味。他伸手想幫對方拍掉,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轉而拿起桌上的文件:“出入境記錄顯示他2000年一直在本市,那他肯定和孤兒院的事脫不了關係。老周的死、我哥的死,說不定都和他有關。”
“先查他2000年的落腳點。”沈硯站起身,胸口還有點悶,卻沒再提傷勢,“小李已經去調當年的戶籍記錄了,另外,剛才技術隊說,林辰的診所今晚突然關了門,燈一直沒亮。”
陸時心裡一緊:“他是不是察覺了?”
“很有可能。”沈硯拿起外套,“走,去辰星診所看看。”
兩人剛走到警局門口,小李就打來了電話:“沈隊,查到了!林辰在郊區租了個倉庫,今晚十點多,有輛貨車從他診所拉了東西過去,好像是藥品和文件!”
“倉庫地址發我。”沈硯掛了電話,臉色沉了下來,“他不是慌了,是在轉移東西,準備跑路。”
陸時攥緊了拳頭——林辰果然早有準備,連倉庫都提前租好了,看來這幾年他一直在為“暴露”做打算。
與此同時,辰星診所的後門停著一輛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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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稠,隻有倉庫裡透出的微光映在林辰臉上。他看著手下把最後一箱藥品搬上車,指尖夾著的煙燃到了儘頭,燙得他手一縮,才把煙蒂摁在旁邊的廢棄藥盒裡。
“都搬完了?”林辰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絲毫慌亂。
“林醫生,都搬完了,診所裡的文件也都燒了,沒留下痕跡。”手下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剛才轉移的時候,他看到林辰把一疊舊照片扔進了火堆,照片上好像是孤兒院的孩子,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像是沈玥。
林辰點點頭,走到貨車旁,掀開帆布看了一眼——箱子裡除了藥品,還有幾個紫檀木錦盒,和之前在暗格裡找到的那個一模一樣。他伸手摸了摸錦盒的表麵,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2000年的那個夏天,沈玥倒在孤兒院的草地上,脖子上纏著紅繩,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質問他為什麼要撒謊。
“開車吧。”林辰關上帆布,聲音冷得像冰,“去倉庫,路上彆停。”
貨車緩緩駛離,診所的燈徹底暗了下去。林辰站在原地,看著診所的招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以為這個身份能瞞一輩子,能把那些過去永遠埋在地下,可沒想到,陸時會翻出陸明的日記,趙靜會突然開口,連他精心偽造的學曆,也被警方找到了漏洞。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把精神病院的那個內線處理掉,彆留下尾巴。另外,查一下沈硯和陸時的行蹤,他們肯定會去倉庫。”
電話那頭傳來應答聲,林辰掛了手機,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他不能慌,倉庫裡還有他最後的籌碼——當年孤兒院資金挪用的賬本,還有沈玥死前留下的半張紙條。隻要這些東西還在,他就有和警方談判的資本。
轎車的車燈劃破夜色,朝著郊區的方向駛去。林辰看著後視鏡裡漸漸變小的診所,眼神變得狠厲——沈硯和陸時想找到真相,想把他送進監獄?沒那麼容易。就算拚到最後,他也要拉著他們一起陪葬。
而此時,沈硯和陸時的車已經駛上了去郊區的路。
車廂裡很安靜,誰都沒說話。陸時看著窗外飛逝的路燈,想起剛才遞水給沈硯的瞬間,心裡的隔閡好像少了一點。他側過頭,看到沈硯正盯著導航上的倉庫地址,眉頭微蹙,臉色還是有點蒼白,忍不住開口:“你剛才的傷……要不要先去醫院?”
沈硯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事,老毛病了。”他看了陸時一眼,眼底帶著點笑意,“先抓到林辰再說。”
陸時“嗯”了一聲,轉回頭看向窗外,嘴角卻悄悄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導航顯示,距離倉庫還有十分鐘的路程。夜色越來越深,路邊的樹木像鬼影一樣掠過,車廂裡的氣氛重新變得緊張起來——他們都知道,這次去倉庫,很可能會和林辰正麵交鋒,而那個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真相,或許很快就要浮出水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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