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半的郊區,晨霧還沒散,荒草上掛著的露珠在微光裡泛著冷光。沈硯坐在警車副駕,手背上的輸液貼還沒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距離突襲時間隻剩半小時,可他總覺得心裡發沉,昨晚給小李發的消息,到現在還沒收到回複。
“沈隊,前麵就是建材廠了。”開車的警員壓低聲音,方向盤輕輕打了個彎,“便衣說倉庫門還是鎖著的,沒見有人來過。”
沈硯點頭,目光掃過車窗外的荒草。按照計劃,兩個便衣應該在倉庫兩側的土坡後隱蔽,可此刻草葉紋絲不動,連個影子都沒見著。他剛想讓警員停車,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陸時的電話。
“沈硯,你到哪了?”陸時的聲音裡帶著急意,“我這邊的便衣聯係不上了,剛才去土坡看了一眼,地上隻有個空煙盒,人沒影了!”
沈硯的心猛地一沉。“彆慌,先在原地等著,我馬上到。”他掛了電話,立刻對開車的警員說,“加速,直接去倉庫正門!”
警車衝過晨霧,停在倉庫鐵門前時,陸時已經站在那裡了。他手裡攥著個皺巴巴的煙盒,指節泛白,看到沈硯下車,快步迎上來:“煙盒是便衣的,他平時隻抽這個牌子,人肯定是被帶走了。”
沈硯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煙盒上的露水——還沒乾,說明人走了不到十分鐘。他抬頭看向倉庫的鐵門,鎖芯上沒有撬動的痕跡,可門沿的縫隙裡,卻夾著一根新掉的草葉,顯然是有人剛開過門。
“破門。”沈硯站起身,聲音冷了下來。兩個警員立刻上前,液壓鉗卡在鎖芯上,“哢嗒”一聲脆響,鐵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倉庫裡空蕩蕩的。
原本該堆著東西的角落,隻剩下幾個空紙箱,上麵印著“醫用紗布”的字樣,打開一看,裡麵全是碎紙屑。沈硯走進去,手電光掃過地麵,除了幾粒散落的藥片,連個完整的文件袋都沒見著——那些本該藏在這裡的舊賬本、1998年的孤兒院文件,全都沒了蹤影。
“怎麼會這樣?”陸時跟在後麵,手電光猛地晃了晃,落在牆角的一個鐵盒上。他衝過去打開,裡麵隻有半瓶沒貼標簽的藥液,瓶底沉著些渾濁的絮狀物,“這是什麼?”
沈硯走過去,湊近聞了聞,眉頭瞬間皺起:“是稀釋後的鎮靜劑,濃度很低,不是關鍵證據。”他轉身看向倉庫的窗戶,玻璃上有個新的劃痕,窗外的荒草被踩出一條小路,一直延伸到遠處的樹林裡,“林辰提前轉移了東西,他知道我們要來。”
“知道?”陸時猛地轉過身,聲音拔高了些,“我們的行動隻有隊裡的人知道,怎麼會走漏消息?”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警員,眼神裡帶著懷疑,“肯定有內鬼!”
這話一出,倉庫裡的空氣瞬間凝固。幾個警員互相看了看,沒人說話,隻有手電光在黑暗裡晃來晃去,照得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沈硯拍了拍陸時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可陸時的胸口還在起伏——他想起陸明日記裡的“老周”,想起趙靜被護工監視的事,現在連警方的行動都能被泄露,這內鬼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時,沈硯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是林辰。
他按下接聽鍵,把手機開了免提,林辰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來,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像淬了糖的刀子:“沈隊,早上好。聽說你們去了郊區倉庫?”
陸時猛地湊過來,拳頭攥得更緊了。沈硯卻沒立刻說話,隻是示意警員把錄音打開,然後緩緩開口:“林顧問倒是消息靈通,怎麼,你也關心我們的行動?”
“我隻是昨晚收到條匿名消息,說有人要去建材廠‘清理東西’,怕你們出事。”林辰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在斟酌用詞,“不過現在看來,你們應該已經到了吧?不知道有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
“你什麼意思?”陸時忍不住開口,語氣裡的火氣幾乎要溢出來,“是你把證據轉移了?”
“陸先生彆急,我可沒說這話。”林辰輕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帶著點嘲諷,“我隻是覺得奇怪,警方的突襲計劃這麼機密,怎麼會有人提前知道?說不定是隊裡有人故意泄露消息,想幫真正的幕後黑手脫身呢。”
他的話像根針,精準地紮在陸時的焦慮上。陸時剛想反駁,林辰又接著說:“而且啊,沈隊,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內鬼說不定就在陸先生身邊?畢竟,最了解你們行動的人,往往最容易動手腳。”
聽筒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電流聲,林辰的聲音突然放得很輕,像是在說悄悄話:“我記得陸先生之前跟隊裡的人走得很近,尤其是負責盯倉庫的便衣……現在人不見了,證據也沒了,這事想想還挺讓人擔心的。”
“林辰!”陸時的聲音發顫,伸手就要搶手機,卻被沈硯按住了。沈硯的眼神很沉,對著聽筒緩緩開口:“林顧問倒是很關心我們隊裡的事,不過多謝提醒,我們會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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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直接掛了電話,轉身看向陸時。陸時的胸口還在起伏,臉色漲得通紅:“你沒聽見他說什麼?他在挑撥我們!還說隊裡有內鬼……”
“我聽見了。”沈硯打斷他,指了指手機裡的錄音文件,“他就是故意的。”他走到倉庫中央,手電光掃過那些空紙箱,“林辰提前轉移證據,說明他確實收到了消息,但他現在主動打電話來挑撥,不是怕我們查內鬼,是怕我們不查——他想讓我們內部亂起來。”
陸時愣了一下,眉頭慢慢皺起。“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讓我們懷疑彼此?”
“對。”沈硯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上麵是他昨晚寫的行動路線,“我昨晚隻把詳細路線發給了小李,其他警員隻知道集合時間。如果真有內鬼,最有可能接觸到路線的,是小李身邊的人。”他抬頭看向陸時,眼神裡帶著一絲認真,“林辰說‘內鬼在你身邊’,就是想讓你把矛頭對準自己人,彆中他的圈套。”
陸時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手裡的煙盒。他剛才確實慌了神,甚至差點懷疑跟自己一起行動的警員,可沈硯的話像一盆冷水,讓他瞬間清醒——林辰要是真有把握揪出內鬼,根本不會主動打電話,更不會把話說得這麼含糊。
“那現在怎麼辦?”陸時抬起頭,語氣裡的急躁少了些,多了點詢問的意味,“便衣還沒找到,證據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