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走廊飄著消毒水和鎮靜劑混合的味道,慘白的燈光照在水磨石地麵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沈硯剛走到302病房門口,護士就迎了上來,壓低聲音說:“沈警官,趙靜從淩晨就沒睡,一直攥著枕頭念叨‘要見警察’,剛才又突然安靜下來,您進去時多留意,她情緒還是不太穩定。”
沈硯點點頭,推開虛掩的門。病房裡隻擺著一張單人床和一個掉漆的床頭櫃,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隻留一條縫漏進微光。趙靜坐在床沿,頭發蓬亂地貼在臉頰上,雙手緊緊攥著枕套邊緣,指節泛白——和上次見麵時眼神渙散的樣子不同,此刻她的眼睛亮得嚇人,像藏著某種急切又恐懼的情緒。
聽到腳步聲,趙靜猛地抬頭,目光直直釘在沈硯身上,嘴唇哆嗦著開口:“你是……沈警官?”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還帶著未消的顫抖。沈硯拉過床頭櫃旁的椅子坐下,儘量讓語氣溫和:“是我,趙靜。你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慢慢說,這裡很安全。”
“安全?”趙靜突然嗤笑一聲,又立刻捂住嘴,警惕地看向門口,確認沒人才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這裡不安全,他們能聽到——c的人,說不定就在醫院裡。”她的手伸進枕套,指尖在裡麵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團皺巴巴的碎紙片——紙片邊緣被反複折疊得發毛,泛黃的紙麵上還沾著幾根棉線,顯然是藏在枕芯裡很久了。
“這是……”沈硯剛要伸手,趙靜突然按住他的手,眼神裡的恐懼更濃了:“彆讓人看見!這是十年前福利院的員工通訊錄,我剪了最關鍵的一頁,藏了快十年——你看這個名字。”她用指甲在紙片上劃了一下,指向一個被紅筆圈住的名字:“李建國,當時的福利院副院長,c每次來都找他,兩個人總關在辦公室說話。”
沈硯的目光落在“李建國”三個字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麵——之前查向陽福利院檔案時,隻注意了前院長和老陳,竟漏掉了這個“副院長”。他掏出筆記本,快速記下名字,追問:“你怎麼確定找他的人是c?c長什麼樣?”
“他戴金絲眼鏡。”趙靜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細節,又像是怕說錯,“每次來都穿深色西裝,頭發梳得很整齊,說話聲音很輕,卻讓人不敢反駁。有次我送文件路過辦公室,聽到他們說‘孩子的藥不能斷’,當時沒在意,後來玥玥死了,我才想起那句話——玥玥死前一直在吃‘特殊’的藥,就是c讓李建國送過去的。”
“玥玥死那天,你看到什麼了?”沈硯往前湊了湊,目光緊緊盯著趙靜的眼睛。這句話像按了某個開關,趙靜的身體突然開始發抖,雙手抱住胳膊,牙齒咬得咯咯響:“那天下午下著小雨,我去院長辦公室送報表,路過李建國的辦公室,聽到裡麵在吵架——c的聲音很生氣,說‘紅繩會暴露了,你怎麼搞的’,李建國一直在辯解‘我已經處理乾淨了,玥玥不會說出去’。”
“紅繩會?”沈硯的筆尖頓住,這個詞是第一次出現——之前查所有線索,都沒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c背後的組織?他立刻追問:“你還聽到什麼?‘紅繩會’是什麼?李建國說的‘處理乾淨’,是指什麼?”
趙靜閉上眼睛,眉頭擰成一團,像是在強迫自己回憶:“我沒敢多聽,怕被他們發現,就趕緊走了。但後來我在玥玥的枕頭下,看到過一根係著小銀鈴的紅繩,玥玥說‘這是保護我的’。她死的第二天,那根紅繩就不見了——肯定是李建國拿走的!還有,院長死之前,也找過李建國,說‘你和他走得太近,早晚出事’,結果沒幾天院長就‘突發心臟病’了!”
說到“突發心臟病”,趙靜的聲音突然拔高,又立刻捂住嘴,驚恐地看向門口。沈硯順著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門外走廊空無一人,隻有護士站傳來模糊的說話聲。他握住趙靜冰涼的手,輕聲安撫:“彆怕,我們已經在查李建國和c的關係了。你再想想,c和李建國除了在辦公室見麵,還去過福利院的其他地方嗎?有沒有提到過什麼名字,比如‘李兵’或者‘張野’?”
趙靜的手指在沈硯手心裡輕輕顫抖,過了好一會兒才搖頭:“沒聽過這兩個名字。但我見過c和李建國去過後院的倉庫,每次都鎖著門,不知道在裡麵乾什麼。有次我路過倉庫,聞到裡麵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消毒水加了彆的東西,很刺鼻。”
沈硯心裡一動——194章裡老陳提到,1998年福利院火災後丟了不少孩子,倉庫說不定藏著當年的秘密。他剛要再問,趙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神裡滿是哀求:“沈警官,你一定要抓住他們!他們知道我見過這些,之前給我打鎮靜劑,就是怕我說出去——現在我醒了,他們肯定會殺我,會殺我……”
“我們會保護你。”沈硯抽出一隻手,把碎紙片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證物袋,“我已經讓同事在病房外安排了人手,沒人能傷害你。你再好好休息,想起任何細節,隨時讓護士聯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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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靜看著他把證物袋放進外套內兜,緊繃的身體才稍微放鬆了些,卻還是攥著沈硯的袖口不肯放:“那根紅繩……你們一定要找到,玥玥說那是‘記號’,說不定能找到其他孩子——當年火災丟的孩子,不止玥玥一個,還有兩個小男孩,後來再也沒消息了。”
沈硯點頭應下,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趙靜突然又開口,聲音輕得像耳語:“c的眼鏡,左邊鏡片有一道劃痕,是我上次送水時不小心看到的——你一定要記住。”
出了病房,沈硯立刻撥通陸時的電話,語氣裡帶著難掩的急切:“陸時,立刻查向陽福利院前副院長李建國的下落,還有‘紅繩會’——趙靜清醒了,她指認李建國和c長期聯係,還聽到他們在玥玥死那天提到‘紅繩會暴露’,另外,c的特征是戴金絲眼鏡,左邊鏡片有劃痕。”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陸時的聲音很快傳來:“李建國!我之前查福利院檔案時看到過這個名字,他在2016年就辭職了,之後就沒了行蹤,隻留下一個老家地址在鄰市的縣城。‘紅繩會’我沒聽過,現在讓技術科查有沒有相關的組織記錄——對了,剛才小王查到,張大山在臨縣的親戚說,昨天下午有個穿黑色西裝、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去找過張大山,之後張大山才走的!”
“金絲眼鏡?”沈硯的腳步頓住,心臟猛地一跳——趙靜剛說c戴金絲眼鏡,這個人就去找了張大山,時間線剛好對上。“那個男人的特征再確認一下,有沒有提到鏡片有劃痕?”“親戚說沒看清鏡片,但記得男人說話聲音很輕,還遞了個黑色信封給張大山,張大山看完就臉色發白,收拾東西走了。”
沈硯掛斷電話,快步走向醫院門口。陽光透過玻璃門照進來,卻沒驅散他心裡的寒意——c已經開始行動了,找張大山、盯著趙靜,顯然是怕線索泄露。他掏出手機,給負責盯梢張野的同事發消息:“密切注意張野的動向,尤其是和戴金絲眼鏡的人接觸,一旦發現立刻彙報。”
坐上車,沈硯把裝著碎紙片的證物袋放在副駕,指尖劃過袋麵——紙片上的“李建國”和“紅繩會”,像兩把鑰匙,突然打開了之前的缺口。194章裡李兵給福利院的修繕費、195章裡空殼公司的轉賬,再到現在李建國和c的關聯,所有線索都繞不開福利院這個核心,而“紅繩會”,很可能就是c操控這一切的幕後組織。
他撥通技術科的電話,讓小王立刻比對福利院檔案裡李建國的指紋和筆跡,還有1998年火災的現場記錄——趙靜說當年丟了不止玥玥一個孩子,說不定火災本身就不是意外,而是c為了掩蓋“紅繩會”的秘密。“另外,查一下李建國辭職後的銀行流水,看看有沒有和李兵、張野的資金往來,尤其是2015年院長去世後和2023年玥玥去世前後。”
車開出精神病院大門時,沈硯看了一眼後視鏡——302病房的窗簾依舊拉得嚴實,像一個被秘密包裹的孤島。他握緊方向盤,心裡清楚,趙靜的“清醒時刻”不僅給了c具體的形象,更把線索指向了李建國和“紅繩會”,現在隻要找到李建國,就能離c的核心再近一步。
手機突然震動,是陸時發來的消息:“鄰市警方回複,李建國的老家早在五年前就拆遷了,鄰居說他去年回過一次,和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一起,住了一晚就走了,沒留下新地址。另外,技術科查到‘紅繩會’在十年前有過登記,是個民間慈善組織,但2015年就注銷了,法人信息是假的——注冊地址,就在向陽福利院附近的寫字樓!”
沈硯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2015年——正是院長去世、李兵賬戶給福利院打修繕費的年份,也是“紅繩會”注銷的年份。這絕不是巧合,而是c在清理痕跡,把“紅繩會”的痕跡和福利院綁在一起,又讓李建國當內應,一步步操控著所有事。
他踩下油門,車朝著警局的方向疾馳。副駕上的證物袋隨著車身輕微晃動,紙片上的紅筆圈像一個醒目的標記,提醒著他——這場追查,終於從模糊的“c”,變成了有形象、有關聯、有組織的具體目標。而趙靜藏了十年的碎紙片,就是刺破這層迷霧的第一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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