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載著沉重消息的突擊艦,如同負傷的野獸,沉默地駛回“初始篝火”基地。舷窗外,那座在玩家們瘋狂努力下已初具規模的鋼鐵堡壘,此刻在陳默眼中,卻仿佛暴風雨中搖曳的孤舟,隨時可能被第七軍團那無可匹敵的巨浪拍碎。
邏輯統領輕描淡寫展示的“存在抹除”,如同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紮入陳默的意識核心。那不是能量的對抗,而是規則層麵的碾壓,是更高維度的力量對低維存在的無情否定。他傾儘全力的一擊,甚至連靠近對方都做不到,這種差距,令人絕望。
艦船停穩,艙門開啟。陳默馬甲)走下舷梯,迎接他的是基地內部更加凝重、幾乎凝滯的空氣。玩家們雖然依舊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進行著最後的戰備檢查,加固工事,搬運彈藥,但頻道裡的交流聲明顯減少了許多,一種無形的壓抑感籠罩著所有人。顯然,前線傳回的那段關於“存在抹除”的影像和數據,已經在內部小範圍流傳開來,帶來的衝擊是顛覆性的。
“神主……”負責迎接的玩家管理員“鋼鐵雄心”走上前,聲音低沉,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他身後的幾名核心玩家代表,眼神中也充滿了不安。
陳默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們可能的詢問。“召集所有核心成員,以及……接通奧薩議長和艾莉娜女士的通訊。”他的聲音透過馬甲傳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很快,在主控室旁邊的緊急作戰會議室內,虛擬投影亮起,奧薩議長威嚴中帶著沉重,艾莉娜縹緲中透著擔憂的身影,與基地內的陳默、老約翰、幾名玩家管理員彙聚一堂。
陳默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將與邏輯統領交涉的全過程,包括對方展示的力量、提出的條件、以及最後十二小時的通牒,毫無保留地複述了一遍。
會議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老約翰張了張嘴,想罵幾句,但看著陳默那平靜卻沉重的“鐵皮臉”,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狠狠一拳砸在金屬桌麵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玩家管理員們麵麵相覷,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一絲……茫然?他們不怕死,甚至將死亡視為遊戲體驗的一部分。但“存在抹除”這種概念層麵的攻擊,完全超出了他們對“遊戲機製”的理解,帶來了一種源自本能的、對徹底消亡的恐懼。
奧薩議長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存在抹除’……竟然是真實存在的技術?‘研究所’對規則的理解和運用,已經達到了如此地步了嗎?”他身居高位,見識廣博,但也從未聽說過如此詭異而恐怖的手段。這已經不僅僅是軍事威脅,而是對整個認知體係的挑戰。
“陳默先生,”奧薩議長看向陳默,目光複雜,“你拒絕了他們的條件,展現了無畏的勇氣。但是……你也親眼看到了我們與敵人之間的差距。坦白說,以星環目前能動用的力量,即便加上你們‘守望者’結社,正麵抗衡第七軍團……勝算微乎其微。”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沉重:“而且,深淵生物的侵襲還在持續,牽製了我們大量兵力。議會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有些人,已經開始質疑,為了一個新興的結社,與‘研究所’這樣的龐然大物進行全麵戰爭,是否值得。”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眾人心頭。星環議會內部出現了動搖!這在眼下無疑是雪上加霜!
“議長閣下,您的意思是?”陳默平靜地問道,聽不出喜怒。
“我不是在退縮,陳默先生。”奧薩議長立刻表明立場,“我個人,以及我所代表的派係,絕不會放棄盟友,更不會向‘研究所’妥協。但是,我必須如實告知你議會內部麵臨的巨大壓力和分歧。我們能提供的直接軍事支援,可能會……低於預期。而且,一旦戰局不利,某些派係可能會強行推動……妥協方案。”
所謂的“妥協方案”,無非就是犧牲“守望者”結社,換取星環的暫時安全。這是赤裸裸的現實。
“我明白了。”陳默點了點頭,並未感到意外。政治本就是利益的權衡,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盟友的動搖是常態。他能依靠的,終究還是自身。
“陳默,”艾莉娜空靈的聲音響起,帶著深深的憂慮,“邏輯統領的力量,比我預想的還要可怕。他似乎能夠直接定義和修改局部區域的‘存在規則’。與這樣的敵人對抗,常規的戰術和力量幾乎毫無意義。你必須……找到超越常規邏輯的方法。或許,你那種獨特的‘源初之力’,是唯一的變數。”
她的話點明了關鍵,但也帶來了更深的無力感。源初之種的力量固然神奇,但陳默開發和應用的時間太短了,與邏輯統領那種仿佛掌控了規則本源的存在相比,如同蹣跚學步的嬰兒麵對全副武裝的巨人。
“感謝您的提醒,艾莉娜女士。”陳默回應道,“我會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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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在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氣氛中結束。奧薩議長承諾會儘力爭取更多支援,並加強星環整體的防禦,但話語中的不確定性顯而易見。艾莉娜則表示會繼續嘗試從預言和古老知識中尋找可能的轉機。
通訊斷開後,會議室內隻剩下基地內部的人員。
長時間的沉默。
最終,還是老約翰忍不住,甕聲甕氣地開口:“鐵皮佬,說吧,接下來怎麼乾?老子這條命反正也是撿來的,跟那幫狗娘養的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