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叼著煙。
緩緩呼出一口氣。
那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分不清是煙霧，還是白氣。
然後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三人。
阮浩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女人麵不改色。
微笑著迎向了來人。
“林笙先生，初次見麵。我們家阮浩上次去您的戰隊基地，造成了一些麻煩……”
“彆給我下套。”
林笙笑了笑。
然後，禮貌地推開了擋在輪椅前的阮浩。
他自己握住了輪椅的把手。
“我和螢火戰隊沒關係。打傷你們隊員的人，是螢火戰隊的教練，與我無關。”
說罷。
他推著林芸的輪椅，就要轉身離開。
“哥……”
林芸的聲音有些顫抖。
“回去再說。”
林笙淡淡地說道。
女人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這樣好嗎？林先生。”
“您既然這麼嚴謹，難道就不擔心，我們給協會的材料會有漏洞嗎？”
“如果我們願意，隨時可以推翻那條證據。”
“武器來自於敵人，那麼也就代表著，它將會危險無比。”
“您妹妹費儘心思為您爭取到的清白，要就這樣丟掉嗎？”
林笙停下了腳步。
他仰頭，看了一眼那片無光的夜空。
然後取下嘴裡叼著的煙，在雪地上撚滅。
轉過頭，看著那女人。
“我倒是想起來了。三年前，我在休息室裡接到的那個電話。”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是你的聲音。”
女人輕輕一笑。
“和您剛才的話一樣，彆給我下套。我從未和您通過電話。”
“我的問題您還沒回答。您不想回到這片賽場嗎？”
“哥……”
林芸小心翼翼地，扯住了林笙的衣角。
“彆管我了……那把火燒掉了我們家，我們的一切，我們的爸爸媽媽……”
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我知道，您心裡一直在恨我……所以才禁錮我……您不希望我站起來……也不希望我和您走上同一片戰場。”
林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本來有些話，想等到回去再說的。畢竟我們兩個再怎麼吵架，也和這些外人無關。”
阮浩冷笑了一聲，雙手揣進衣兜裡，似乎正饒有興致地等著看一場好戲。
“讓我走吧……哥……”
女人也適時地提醒道。
“讓她來陸鯊戰隊，並非是什麼壞事。”
“我們有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科技。”
“現在的她，在新型粒子的幫助下，甚至可以立刻投入全戰領域。”
“雲上生命，會將她當做真正的人才來培養，絕不會虧待她，林先生。”
“閉嘴。”
林笙瞥了一眼那女人，聲音冷得像冰。
“我是她的監護人。”
“她已經十八歲了，林先生。”
“還沒有。”
林笙笑了笑。
“今晚十二點之後，才是。”
“這沒有意義，請尊重您妹妹的決定。”
“這是為了你們兩人好。以後在戰場上，你們將會是最好的對手。”
“想一想，她的天賦，會有多耀眼。”
“請您鬆手吧。讓她站起來，讓她和您站在同一個戰場。”
林笙沒有理會那女人。
他繞到林芸眼前，緩緩蹲下。
看著那個麵無表情，但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的妹妹。
“小芸。今晚，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了。”
“但是，哥哥沒有給你準備禮物，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哥……”
林芸的聲音哽咽著。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隻要我在陸鯊戰隊，他們就……就不會……”
林笙抬起了手，阻止林芸繼續說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會給你準備一個禮物。”
“林先生！”
女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老奸巨猾的她，感覺到必須立刻乾涉這兩人的對話。
但就在這時候，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從不遠處響起。
“我們教練讓你閉嘴！你沒聽到嗎！”
蘇依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林笙和那女人麵前。
“嗬嗬。”
阮浩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他笑了笑，悠然地靠在了噴泉邊的石台上。
似乎很喜歡看到那女人精心布置的局麵，逐漸失控的場景。
而後是楚瑩，霍祈，尼娜，吳宇。
她們都默默地站在了蘇依的身邊。
“教練~小芸妹妹~”
霍祈側過頭，對著林笙和林芸笑了笑。
“你們繼續聊~我們幫你們看著。”
林笙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將目光落在了林芸的身上。
“鳥兒總是會長大的。沒有什麼籠子，能關得住一隻向往天空的飛鳥。”
“但在走之前，可以接受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嗎？”
“哥哥……”
“小芸，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
“你……可以不用再為了我的願望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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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的表情微微愣住了。
她喃喃自語，仿佛在確認著什麼不敢相信的事實。
“那……也就是說……我……不用再聽您的話……我不用再贖罪……”
“我也不用……再接受您的禁錮了……”
“哥哥……”
“是。”
“你自由了，una。”
那女人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憤怒。
“林芸小姐！希望您考慮清楚！您哥哥能否再次登上賽場……”
“咳咳。”
阮浩在一旁，嬉皮笑臉地咳嗽了一聲。
“注意言辭啊，經理。這位可是楚會長的千金大小姐。”
女人很不想承認，但阮浩的話說得很對。
即便雲上生命再怎麼財大氣粗，再怎麼肆無忌憚。
但是要在明麵上和全戰協會作對。
那還是有些太勉強了。
特彆是在全戰明年經過改製，可能會和國家榮譽掛鉤的情況下。
協會的地位，將會和現在完全不同。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再次說道。
“林芸小姐……請遵守您的承諾，到我們這邊來。”
林笙依然牽著林芸的手，然後笑著對她說。
“做你想做的事。做出你人生中第一個，完完全全，為了自己的決定。”
“為了……我自己的決定……”
“即便這個決定……是關於哥哥的，也可以嗎？”
“求之不得。”
林芸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站起來……我想走入哥哥一直以來，無比熱愛的那片戰場。”
她的聲音，從顫抖變得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