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的風,總裹著一股灼熱的暖意。不是北境玄冥領地那種能凍裂神魂的酷寒,也非中洲靈脈旁溫潤的靈氣,而是帶著南明離火獨有的熾烈——似要將天地間的濁氣都燒儘,卻又在梧桐林的濃蔭裡藏著三分柔意。
龍曦踏著流雲落在梧桐林邊緣時,銀甲上還沾著北境九嬰的血汙。三尖兩刃槍斜背在身後,槍尖的魔龍殘魂似被這南域的火氣驚擾,偶爾發出一絲極淡的嗡鳴,又很快沉寂下去。他此行本是遵龍宇之命,來南域尋一株“離火蓮子”——那是源火子煉丹需用的主材,據說隻在鳳族領地深處的“浴火池”旁生長。可剛入林百米,便覺一股銳利的靈壓從頭頂罩下,帶著鳳族特有的、如同火焰淬煉過的鋒芒。
“來者止步!”
清脆卻不失威嚴的聲音穿透梧桐葉隙,龍曦抬眼時,正見一道五彩流光從雲端落下。光芒散去,顯露出一名女子的身影:一身火紅色紗裙綴著細碎的金紋,裙擺隨動作揚起時,竟有細碎的火星簌簌飄落;墨發用一根嵌著紅寶石的鳳簪束起,幾縷碎發垂在頰邊,被林間的熱氣烘得微微卷曲;最醒目的是她背後那對展開的鳳翼——羽毛由赤、橙、黃、綠、青五色交織,每一根羽尖都凝著一點南明離火的微光,像將整片南域的晚霞都織在了翼上。
“鳳族之人?”龍曦握著槍柄的手微鬆,指尖的靈力悄然斂去。他能感知到對方身上的氣息:純淨、熾熱,沒有半分魔氣或惡意,倒帶著幾分先天生靈特有的驕傲。
女子落在距他三丈外的梧桐枝上,赤足輕點枝椏,枝葉竟未彎半分。她一雙杏眼打量著龍曦,目光在他銀甲上的血汙與背後的三尖兩刃槍間停頓片刻,眉梢微挑:“龍族?北境斬了九嬰的那位?”
龍曦略感意外。他斬九嬰不過是三日前的事,且刻意避開了各族眼線,沒想到竟會被鳳族知曉。他頷首:“龍族龍曦。此行隻為尋一株離火蓮子,無意驚擾鳳族領地。”
“離火蓮子?”女子輕笑一聲,聲音裡帶著幾分鳳族獨有的清越,“那是我鳳族浴火池的伴生靈植,豈是外人說尋就能尋的?”她說著,背後的鳳翼微微展開,五色羽毛上的火星驟然亮了幾分,周遭的空氣溫度都升高了些許——不是敵意,更像是一種“示威”,如同孔雀開屏般,展露著自身的實力。
龍曦看得分明:這女子的修為已至準聖初期,雖比自己稍弱,卻勝在神通純粹。尤其是她身上的南明離火,比尋常鳳族修士凝練數倍,想來在鳳族中的地位不低。他不想為一株靈植與鳳族起衝突,便退了一步:“若需等價交換,龍某願以先天靈泉或星辰精金相換。”
“我鳳族不缺靈泉,也不用精金。”女子從枝椏上躍下,赤足踩在鋪滿梧桐葉的地麵上,葉片接觸到她足底的瞬間,竟泛起一層淡淡的紅光,“不過——”她話鋒一轉,目光落在龍曦的三尖兩刃槍上,“聽聞龍族槍法冠絕洪荒,你既斬了九嬰,想必有些真本事。不如我們論武一場,你若贏了,離火蓮子雙手奉上;若輸了,便從南域退去,十年內不得再入。”
龍曦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興味。自他隨龍宇入洪荒,除了與凶獸廝殺,還從未與其他先天生靈正經論武。眼前這鳳族女子雖態度驕傲,卻並無惡意,倒像是個純粹的“武癡”。他握緊三尖兩刃槍,槍身微微震動,似在回應主人的戰意:“論武可以,但點到為止,不可傷及性命。”
“自然。”女子笑意更濃,抬手從腰間取下一枚赤色令牌,往空中一拋。令牌化作一道紅光融入周圍的梧桐林,林間頓時泛起一層透明的結界——結界上流轉著鳳族的陣紋,既能隔絕外界窺探,又能抵消戰鬥的餘波,免得毀了這片千年梧桐林。“我名彩鳳,鳳族公主。出招吧。”
話音未落,彩鳳的身影已化作一道五彩流光掠向龍曦。她未用任何法寶,隻憑一雙鳳翼催動速度,指尖凝出一縷南明離火,化作尖銳的火刃直刺龍曦心口。這一擊快如閃電,卻留了三分力——顯然是真的“論武”,而非生死搏殺。
龍曦早有準備,腳下踏著龍族的“遊龍步”,身形向左側滑出半丈,恰好避開火刃。同時,背後的三尖兩刃槍被他順勢拔出,槍尖斜挑,帶著一股水係靈力,精準地磕向彩鳳的手腕。他的槍法走的是“剛柔並濟”的路子:剛時如龍族破海,能碎山裂石;柔時如流水繞峰,可卸去強敵攻勢。此刻對付彩鳳的快攻,便用了柔勁。
“叮!”
火刃與槍尖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南明離火遇水本應熄滅,可彩鳳指尖的火焰卻隻是微微一縮,竟順著槍身纏了上來,似要灼燒龍曦的手掌。龍曦心中微訝,隨即運轉靈力,將水係本源注入槍身——銀甲上泛起一層淡藍色的靈光,槍身上的水漬瞬間凝結成冰,將火焰牢牢裹住,又在眨眼間化作水汽蒸發。
“水係本源凝練得不錯。”彩鳳一擊未果,身形不退反進,鳳翼猛地扇動,無數根五彩羽毛從翼上脫落,在空中化作鋒利的火羽,如同暴雨般射向龍曦。這是鳳族的基礎神通“鳳羽箭”,但經她催動,每一根火羽都蘊含著南明離火的本源,尋常修士若被射中,肉身怕是會直接被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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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曦不敢大意,將三尖兩刃槍在身前舞成一道銀弧,槍影如盤龍盤旋,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防禦。火羽射在槍影上,大多被彈開,少數穿透防禦的,也被他身上的銀甲擋住——那銀甲是源金子用星辰精金所鑄,能抵禦準聖初期的全力一擊,火羽落在上麵,隻留下一點焦痕,便化作火星消散。
“隻守不攻,可不是龍族的風格。”彩鳳的聲音從火羽陣後傳來,帶著幾分調侃。她見龍曦防禦嚴密,便收了鳳羽,雙手結印,口中念誦鳳族咒文。隨著咒文聲,她背後的鳳翼驟然亮起,五色光芒彙聚成一團巨大的火焰,火焰中漸漸顯露出一隻巨型鳳鳥的虛影——那虛影展翅時,竟有百米之寬,喙爪鋒利,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正是鳳族的“鳳神變”。
“接我一招‘鳳火燎原’!”
彩鳳一聲輕喝,火焰凝成的鳳鳥虛影猛地俯衝而下,帶著焚毀一切的氣勢撲向龍曦。地麵的梧桐葉被這股氣浪卷起,在空中化作灰燼;周圍的靈植紛紛收斂枝葉,似在畏懼這南明離火的威力。
龍曦深吸一口氣,將三尖兩刃槍橫在胸前,雙眼微閉。片刻後,他猛地睜眼,眼中閃過一道金色龍紋——體內的龍族本源全力運轉,銀甲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龍鱗紋路,背後竟也顯露出一道百米長的銀龍虛影。那銀龍昂首嘶吼,聲音震得結界都微微晃動,隨後張開巨口,噴出一道洶湧的水柱,與俯衝而下的火鳳虛影撞在一起。
“轟!”
水與火的碰撞,沒有想象中“滋滋”的汽化聲,反而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水柱與火鳳在半空僵持,水汽與火星交織成一片迷蒙的霧靄,將整個結界內的視線都遮蔽了。霧靄中,能聽到槍刃與火刃碰撞的脆響,能感受到靈力波動的劇烈起伏,卻看不清兩人的身影。
彩鳳在霧靄中疾行,鳳翼扇動的風帶著灼熱的溫度,試圖尋找龍曦的破綻。她能感知到龍曦的氣息一直在移動,像一條滑不溜丟的遊龍,始終與她保持著距離。忽然,她察覺到左側傳來一股淩厲的槍風,便下意識地側身避開——可剛躲開槍尖,便覺背後一涼,一股水係靈力已纏上了她的鳳翼,似要將翼上的火焰澆滅。
“好快的槍!”彩鳳心中一驚,連忙運轉靈力,將南明離火注入鳳翼。火焰驟然暴漲,將水係靈力燒成水汽,同時她借力轉身,指尖凝出一道火鞭,抽向龍曦的槍身。
龍曦早有預判,手腕一轉,三尖兩刃槍順勢纏住火鞭,同時腳下發力,身形躍起,槍尖直指彩鳳的肩頭——這一擊看似淩厲,卻在距她肩頭三寸處停住,槍尖的靈力悄然斂去。
“你輸了。”龍曦的聲音在霧靄中響起,帶著幾分平靜。
彩鳳一愣,低頭看向肩頭的槍尖,又看了看自己纏在槍身上的火鞭——若是生死搏殺,龍曦這一槍早已刺穿她的肉身,而她的火鞭還未及傷到對方。她輕哼一聲,收回火鞭與鳳神變,背後的鳳翼也收斂了光芒:“算你厲害。龍族槍法,果然名不虛傳。”
霧靄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梧桐葉隙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龍曦收起三尖兩刃槍,銀甲上的龍鱗紋路也漸漸隱去。他看向彩鳳,見她鬢邊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臉色卻依舊驕傲,不由笑道:“鳳族的南明離火,也比我想象中更強。若不是你留手,我未必能贏。”
彩鳳聞言,臉頰微微一紅——她方才確實在“鳳火燎原”中留了五分力,怕真的傷到龍曦,沒想到竟被對方看穿。她彆過臉,從懷中取出一個赤色的玉盒,扔給龍曦:“這裡麵就是離火蓮子,拿去吧。”
龍曦接住玉盒,打開一看——裡麵躺著三枚通體赤紅的蓮子,每一枚都散發著濃鬱的離火氣息,正是源火子需要的主材。他收起玉盒,沉吟片刻,抬手從自己的銀甲上揭下一片龍鱗。那龍鱗呈銀白色,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是他護心鱗旁的一片靈鱗,蘊含著一絲龍族本源,尋常修士若佩戴在身,可抵禦水係攻擊。
“多謝彩鳳公主割愛。”龍曦將龍鱗遞過去,“這枚龍鱗,雖不及離火蓮子珍貴,卻也能護你周全。若日後遇水屬性強敵,或許能派上用場。”
彩鳳看著那枚龍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能感知到龍鱗中蘊含的純粹本源——這絕非普通的龍鱗,而是蘊含著主人心意的信物。她猶豫了一下,抬手從自己的鳳翼上拔下一根五彩靈羽。那靈羽比其他羽毛更亮,羽尖的南明離火微光久久不散,是她的本命靈羽之一,能抵禦火焰攻擊,還能在危急時刻化作一道火盾。
“既然你贈我龍鱗,我便回你靈羽。”彩鳳將靈羽遞向龍曦,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手掌,兩人都微微一頓,又很快收回手,“這靈羽能護你不受火焰所傷,若你日後再入南域,憑它便可直接麵見我鳳族族長。”
龍曦接過靈羽,入手溫熱,似有一股暖意順著指尖傳入體內。他將靈羽收入懷中,與龍鱗隔空相對,竟隱隱泛起一絲共鳴的靈光。他看向彩鳳,笑道:“日後若有機會,龍某願再與公主論武。”
“好啊。”彩鳳也笑了,這一次的笑意沒有了最初的驕傲,多了幾分真誠,“若你龍族有需,鳳族也願伸出援手——前提是,彆像上次那樣,和麒麟族搶靈礦。”
龍曦聞言失笑,點頭應下。他知道彩鳳說的是三族間的小衝突,雖未明說,卻已是暗中示好。兩人又在梧桐林旁聊了片刻——彩鳳說起南域的靈植,說起鳳族的涅盤大典;龍曦則說起北境的凶獸,說起鴻蒙宗的源七子。夕陽西下時,結界散去,彩鳳送龍曦到南域邊界,看著他踏著流雲離去,才轉身返回梧桐林。
龍曦握著懷中的離火蓮子與五彩靈羽,回頭望了一眼南域的方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原本以為此行隻是一場簡單的尋物,卻沒想到能結識這樣一位坦蕩的鳳族公主。三尖兩刃槍上的魔龍殘魂似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發出一聲極淡的嗡鳴,不再像之前那般沉寂。
流雲漸遠,南域的暖意漸漸消散在風中。但龍曦知道,那枚五彩靈羽與那片銀白龍鱗,已在他與彩鳳之間,係上了一段跨越種族的情誼——這份情誼,或許在日後龍漢初劫的亂世中,會成為洪荒裡最珍貴的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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