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周山巫殿:劫雲壓頂辭故友
洪荒曆九十年冬,不周山巔的巫族聖地被鉛灰色的劫雲裹得密不透風。往日裡總盤旋在山巔的盤古靈氣似被無形大手攥住,凝在半空不肯流動,連殿外萬年不謝的“盤古蕨”都垂了葉片,葉緣泛著淡淡的灰敗色——這是洪荒天地對巫妖劫的預警,比當年龍漢初劫時的征兆更沉、更烈。
巫族議事殿內,十二根刻滿祖巫圖騰的玄黑石柱撐著穹頂,柱身上帝江的風紋、祝融的火紋、共工的水紋正隱隱發燙,像是要掙脫石麵躍出來。殿中央的“盤古骨案”上,擺著一麵用祖巫精血繪成的《洪荒疆域圖》,圖中代表巫族的赤線與代表妖族的銀線在中洲、東荒交界處長蛇般糾纏,線尾還綴著點點暗紅,那是近半年來巫妖小衝突裡折損的巫兵與妖將的血。
玄冥站在骨案左側,玄色巫袍下擺掃過地麵時,帶起細碎的冰晶——自西極那次被太一的東皇鐘虛影震傷後,她體內的寒冰法則便總比往常更活躍,連呼吸間都能凝出白氣。她垂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巫袍領口的“玄冥印”,那是當年成為祖巫時,帝江用自己的空間本源親手刻的,此刻印紋正隨著她的心跳微微發光,像是在感知她的心意。
“玄冥,你當真要走?”帝江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死寂。他坐在首座,六對透明的風翼收在背後,卻仍有細碎的風刃在翼尖打轉,顯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靜。這位巫族的首領,自龍漢初劫時便護著一眾祖巫,在他眼裡,玄冥雖是最後一位覺醒的祖巫,卻比共工、祝融更沉穩,是巫族在巫妖劫裡的“定海神針”,如今她要走,他怎能不慌?
玄冥抬眼時,目光先掃過殿內的祖巫們:祝融攥著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火紋從他的手腕爬到小臂,卻沒像往常那樣爆發出火星;共工盯著骨案上的疆域圖,眉頭皺得能夾碎石子,指腹在代表北境的區域反複摩挲——那是玄冥分管的地盤;句芒靠在石柱上,手裡撚著片枯萎的柳葉,往日裡總帶著生機的臉上沒了笑意;而後土站在最外側,雙手交握在身前,眼底藏著擔憂,卻沒先開口勸阻。
“不是走,是去尋一個能讓巫族少折損些的機緣。”玄冥的聲音不高,卻穿透了殿內凝滯的空氣,“近半年來,我夜裡總做同一個夢——不周山的石柱倒了,洪荒的血漫過腳踝,咱們十二祖巫裡,有一半的圖騰再也亮不起來。”她頓了頓,指尖的冰晶又厚了些,“上次在西極,若不是源尊龍宇)出手擋下東皇鐘,我恐怕已經成了夢裡的‘熄滅圖騰’。如今巫妖劫的劫雲比龍漢初劫時沉三倍,僅憑咱們的十二都天神煞陣,撐不住帝俊的周天星鬥大陣,更撐不住妖族背後可能藏著的變數。”
“變數?你是說羅睺的殘魂?”共工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怒意,“上次玄空道友已經斬了他附在白猿身上的魔念,那魔頭還能翻起什麼浪?大不了咱們再跟妖族拚一場,巫族的骨頭從來不是軟的!”
“共工,不是拚不拚的問題,是值不值。”玄冥轉向他,眼底的寒冰裡摻了絲無奈,“龍漢初劫時,三族拚到最後,祖龍被囚、墨麒麟戰死、鳳族隻剩殘部,可最後得利的是誰?是當時還沒崛起的咱們和妖族。如今若咱們跟妖族也拚到兩敗俱傷,隻會讓彆人撿了便宜——不管是羅睺的殘魂,還是那些躲在暗處的先天神隻,都等著看咱們兩敗俱傷。”
她伸手撫上骨案上的《洪荒疆域圖》,指尖停在北境幽冥穀的位置:“我分管北境百年,那裡的每一寸土地都埋著巫族的骨血。我不是要逃,是要去昆侖虛找源尊。他能在龍漢初劫時護住人參果樹、救下鳳族幼雛,能在西極擋下東皇鐘,必然知道應對巫妖劫的法子。若能求來一線生機,咱們巫族的戰士就不用白白送死。”
“可昆侖虛是鴻蒙宗的地盤,那源尊自西極顯身後便再沒露麵,玄空道友也說過‘源尊隱世觀劫,不輕易見客’,你去了,能見到他嗎?”句芒終於放下手裡的柳葉,語氣裡滿是擔憂,“萬一你在路上遇到妖族的巡邏隊,太一那廝記恨上次被源尊斥退,肯定會對你下手。”
“我會繞開東荒的妖族駐地,走北境的‘寒冰古道’去昆侖虛。”玄冥從袖中取出一支通體冰藍的“玄冥杖”,杖頭刻著九頭冰鳳的圖案,“這杖是我用北境萬年寒冰煉的,能隱匿氣息,尋常妖將察覺不到。至於能不能見到源尊……”她想起西極那次,自己瀕死時看到的那片金色龍鱗,龍鱗上的暖意似乎還留在心口,“我總覺得,他會願意見我。”
後土這時走上前,從懷裡取出一塊巴掌大的“幽冥玉”,玉上刻著複雜的輪回陣紋——這是她近半年來完善輪回雛形時,特意為玄冥煉的。“這玉能感應我的氣息,若你在途中遇到危險,捏碎它,我就算拚著動用本源,也會趕去救你。”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巫妖劫裡,咱們十二祖巫一個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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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接過幽冥玉,指尖觸到玉麵時,感受到裡麵流動的後土本源,眼眶微微發熱——自她覺醒以來,後土總是這樣,看似溫和,卻總在背後為大家兜底。她把幽冥玉貼身收好,然後對著首座的帝江,又對著殿內的其他祖巫,深深鞠了一躬:“我走之後,北境就拜托共工和後土照看。若妖族來犯,先守不攻,等我回來。”
帝江看著她,六對風翼輕輕顫了顫,最終歎了口氣:“你要去,我不攔你。但你記住,巫族永遠是你的後盾。若那源尊不肯幫忙,你就回來,咱們十二祖巫一起扛。”他抬手一揮,一道淡青色的風紋落在玄冥的巫袍上,“這是我的空間印記,若遇到生死危機,注入巫力,我能瞬間把你傳回來。”
祝融這時也走上前,從手腕上褪下一串“火靈珠”,珠子上還冒著微弱的火星:“這珠子能防寒氣,也能燒妖物的神魂,你帶著,路上用得上。”共工則把自己的“水神令”塞給她:“北境的水脈都認這令牌,你走寒冰古道時,能借水脈的力氣護著自己。”
句芒、蓐收、強良……一個個祖巫都把自己的護身之物遞到玄冥手裡,原本凝重的議事殿,漸漸被暖意裹住。玄冥看著手裡的火靈珠、水神令、木靈符,還有其他祖巫遞來的寶貝,喉頭動了動,卻沒說什麼——巫族的情誼從來不是靠言語,是靠實打實的護持。
她最後看了一眼殿內的祖巫,又看了一眼骨案上的《洪荒疆域圖》,然後轉身走向殿門。玄色的巫袍掃過地麵的冰晶,在身後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像是在告訴大家:她一定會回來。
殿門打開時,一股帶著劫雲氣息的冷風灌進來,玄冥卻沒縮脖子,反而挺直了脊背。她握著玄冥杖,一步一步走下不周山的石階,石階旁的“祖巫雕像”在劫雲下投下長長的影子,像是在為她送行。
二、寒冰古道:途遇危厄護蒼生
玄冥走的“寒冰古道”,是北境最古老的一條路。路麵全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冰下埋著上古凶獸的骸骨,平日裡隻有巫族的“冰巫”會來這裡采集寒冰本源,鮮少有其他生靈涉足。此刻,古道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雪粒被風卷著打在玄冥的巫袍上,簌簌作響。
她握著玄冥杖,杖頭的九頭冰鳳微微發光,在身前凝成一道淡藍色的結界,把風雪和寒氣都擋在外麵。腳下的寒冰被她的巫力裹著,沒發出一點聲響——她刻意放慢了腳步,一是為了隱匿氣息,二是為了觀察沿途的動靜。
走了大約三個時辰,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玄冥皺了皺眉,北境向來少有人煙,怎麼會有哭聲?她握緊玄冥杖,順著哭聲的方向走去,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處被風雪半埋的“冰窟”,哭聲正是從冰窟裡傳出來的。
她悄悄靠近冰窟,探頭往裡看——裡麵蜷縮著三個小小的身影,都是人族的孩童,最大的不過六歲,最小的才三歲。他們身上裹著破舊的獸皮,凍得瑟瑟發抖,臉上掛著淚珠,嘴裡還小聲喊著“阿爹”“阿娘”。
玄冥的心微微一揪。她認得這幾個孩童的穿著,是北境“冰原部”的人族。冰原部靠捕獵北境的“雪兔”為生,半個月前,妖族的“哮天犬”帶著一隊妖兵去冰原部搶“雪兔皮毛”,殺了不少人族,沒想到這幾個孩童逃到了這裡。
“你們怎麼在這裡?”玄冥輕聲問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些。
三個孩童聽到聲音,嚇得縮成一團,最大的那個男孩抬起頭,眼裡滿是警惕:“你是誰?是不是妖族的人?”
“我不是妖族,我是巫族的玄冥。”玄冥放緩語氣,從懷裡取出一塊烤得溫熱的“獸肉乾”——這是她出發前,後土特意為她準備的,“我不會傷害你們,你們是不是從冰原部逃出來的?”
男孩聽到“冰原部”三個字,眼圈又紅了:“是……妖族的狗妖殺了阿爹阿娘,我們跑了好久,才躲到這裡。”他說著,把兩個弟弟護在身後,“你要是想抓我們,就先殺了我!”
玄冥看著男孩倔強的眼神,想起自己覺醒時,也是這樣護著剛覺醒的後土。她歎了口氣,把獸肉乾遞過去:“我不抓你們,我還要送你們去安全的地方。鴻蒙宗在昆侖虛附近設了‘護生閣’,那裡有吃的,有暖的,還能保護你們不被妖族欺負,你們願意去嗎?”
“鴻蒙宗?就是那個在龍漢初劫時救了好多人的宗門?”男孩眼睛亮了亮——他聽阿爹說過,鴻蒙宗的人都是好人,會護著弱小的生靈。
“是。”玄冥點點頭,伸手把三個孩童從冰窟裡抱出來,用自己的巫袍裹住他們,“我送你們去護生閣,路上不會讓你們凍著餓著。”
三個孩童感受到巫袍裡的暖意,終於放下了警惕。最小的那個孩童伸手抓住玄冥的衣襟,小聲說:“姐姐,你真好,像阿娘一樣。”
玄冥的心軟了軟,抱著他們繼續往前走。有了孩童在身邊,她走得更慢了,每走一段路,就會停下來,給他們喂點獸肉乾,用巫力幫他們暖身子。男孩也漸漸放開了心防,跟她說起冰原部的事:“阿爹說,我們人族雖然弱,但隻要好好活著,將來一定會變強。姐姐,你說巫妖劫會不會傷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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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玄冥摸了摸男孩的頭,眼神堅定,“我會找到辦法,不讓巫妖劫傷到你們,也不讓它傷到巫族的人。”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狗吠聲,還夾雜著妖兵的呼喊:“那幾個小崽子肯定在這附近,找到他們,扒了他們的皮,給哮天犬大人做墊子!”
玄冥臉色一沉,抱著三個孩童躲到一塊巨大的冰石後麵,同時把玄冥杖插在地上,杖頭的九頭冰鳳爆發出刺眼的藍光,瞬間在周圍凝成一道厚厚的冰牆。
“姐姐,是妖族!”男孩嚇得抓緊了玄冥的衣襟。
“彆怕,有我在。”玄冥輕聲安慰,同時把共工給她的“水神令”取出來,注入巫力——水神令瞬間亮起淡藍色的光,引動了周圍的水脈,冰牆下的地麵突然冒出無數冰刺,對著妖兵來的方向。
很快,一隊妖兵就出現在視線裡,領頭的是一隻身材高大的“狗妖”,正是半個月前屠了冰原部的哮天犬。他鼻子嗅了嗅,眼睛盯著冰牆的方向:“氣味就在裡麵,給我砸開冰牆,抓了那幾個小崽子!”
妖兵們舉起手裡的“妖刀”,朝著冰牆砍去。可他們的刀剛碰到冰牆,冰牆下的冰刺就突然竄出來,刺穿了三個妖兵的喉嚨。哮天犬見狀,怒喝一聲:“找死!”他張開嘴,噴出一道黑色的“妖火”,朝著冰牆燒去。
妖火碰到冰牆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冰牆上很快就融出一個小洞。玄冥眼神一冷,從懷裡取出祝融給她的“火靈珠”,注入巫力——火靈珠瞬間爆發出紅色的火焰,不是普通的火,是能燒妖魂的“祝融真火”。她把火靈珠朝著哮天犬扔過去,紅色火焰瞬間纏住了哮天犬的身體。
“啊——這是什麼火?!”哮天犬慘叫起來,他的妖火在祝融真火麵前根本不堪一擊,身上的毛發很快就被燒光,連神魂都在發燙。他想逃,可火焰像鎖鏈一樣纏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玄冥抱著三個孩童從冰石後麵走出來,手裡握著玄冥杖,眼神裡滿是寒意:“你屠了冰原部的人族,今天,我就替他們報仇。”她抬手一揮,玄冥杖上的九頭冰鳳飛出來,撲到哮天犬身上,瞬間把他凍成了一塊冰雕。
剩下的妖兵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玄冥卻沒給他們機會,抬手打出幾道冰刃,刺穿了他們的心臟。解決完妖兵,她才鬆了口氣,低頭看向懷裡的三個孩童:“沒事了,妖族都被我殺了。”
男孩看著地上的冰雕和妖兵的屍體,眼裡沒有害怕,反而滿是感激:“姐姐,謝謝你救了我們。”
玄冥笑了笑,抱著他們繼續往前走。這次,她走得更謹慎了,一路上避開了好幾隊妖族的巡邏隊,還救了兩個被妖族追殺的巫族“冰巫”。那兩個冰巫得知她要去昆侖虛找源尊,執意要護送她一段路,直到把她送到“寒冰古道”與“昆侖道”的交界處,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三、昆侖虛下:玄空引路述機緣
走了七天七夜,玄冥終於走出了寒冰古道,來到了昆侖虛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