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巫營的晨霧還未散儘,玄冥便被一陣異常的震動驚醒。她猛地從冰榻上坐起,素色巫袍滑落肩頭,露出後背尚未愈合的本源傷痕——那是前日為護奎木狼擋魔修攻擊時所留。震動並非來自巫營操練的震顫,而是從洪荒腹地傳來,沉悶如巨獸心跳,連主營地麵的冰紋都在細微開裂,案上的陶碗微微晃動,裡麵的湯藥濺出幾滴,在冰麵上凝成細小的冰晶。
“祖巫!”帳外傳來巫將急促的呼喊,伴隨鎧甲碰撞的脆響,“快去看!不周山方向……好像出事了!”
玄冥抓起榻邊的冰刃,快步走出營帳。寒風裹挾著細碎的冰粒撲麵而來,她卻顧不上遮擋,目光死死鎖定洪荒中央的天際——往日裡巍峨聳立、直插雲霄的不周山輪廓,此刻竟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霧,更詭異的是,山腰間似乎有一道暗痕,正隨著震動緩緩擴大,連天地間的靈氣都變得紊亂,原本湧向巫營的北境寒氣,此刻竟倒灌回洪荒腹地,讓空氣裡多了幾分焦灼的暖意。
“那是什麼?”蚩尤不知何時也趕了過來,玄鐵戰靴踏碎地麵的薄冰,他順著玄冥的目光望去,銅鈴大的眼睛驟然緊縮,“不周山……怎麼會有裂痕?”
玄冥沒有回答,指尖凝聚起一縷冰係巫力,試圖探知遠方的動靜,卻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彈回,指尖傳來刺痛。她忽然想起昨日玄空離去時的叮囑:“龍尊為斬鯤鵬餘孽,前日在不周山附近動用了鴻蒙盤,雖未傷及山體,卻也擾動了山底靈脈——你需多留意,恐有異變。”
“玄空呢?”玄冥轉身看向身後的巫兵,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速去請玄空來!”
巫兵領命狂奔而去,沒過多久,便見玄空踏著源氣而來,青色道袍在風中翻飛,臉色比往日凝重許多。他剛落地,便從袖中取出一枚瑩白的玉符,玉符上的紋路正飛速黯淡,顯然是與起源殿的聯係變得微弱。“龍尊的傳訊斷了。”玄空將玉符遞給玄冥,指尖微微顫抖,“方才起源殿傳來最後一道訊息,說龍尊昨日撞擊南天門後,為追剿帝俊殘部,途經不周山時遭鯤鵬伏擊,不得已動用了龍軀真身,雖斬殺鯤鵬半數殘黨,卻不慎將鴻蒙盤的衝擊力撞向了不周山山腰——山底靈脈已亂,裂痕正在擴大!”
“什麼?”蚩尤猛地攥緊手中的石斧,斧刃在晨光下泛著冷光,“那老匹夫竟敢伏擊龍尊!若不是他,不周山怎會出事?”
玄冥的心跳驟然加快,她死死盯著不周山方向的裂痕,腦海中閃過龍宇前日離去時的背影——他本源尚未完全恢複,卻為護巫族奔波,如今竟因鯤鵬伏擊牽連不周山。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擔憂,沉聲道:“玄空,能否以源氣穩住靈脈?”
玄空搖頭,臉色愈發難看:“不周山本是洪荒天柱,支撐天地四極,山底靈脈盤根錯節,如今被鴻蒙盤的衝擊力震斷了三道主脈,我的源氣隻能暫時壓製裂痕擴大,根本無法修複。龍尊在傳訊中說,他已前往山底試圖穩固靈脈,但鴻蒙盤耗損過重,怕是……”
他的話未說完,大地忽然又是一陣劇烈震動,比之前更甚。玄冥等人腳下的冰原驟然開裂,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蔓延開來,營地裡的巫兵驚呼著躲避,西側的妖兵營帳更是有幾頂直接墜入溝壑,傳來短暫的慘叫便歸於寂靜。不周山方向的灰霧愈發濃重,那道山腰裂痕已經清晰可見,像一道猙獰的傷疤,將巍峨的山體攔腰截斷,天地間的靈氣徹底紊亂,北境的寒風與南境的熱氣在半空交彙,形成狂暴的旋風,卷起地麵的碎石與冰粒,砸得巫營的旗幟劈啪作響。
“祖巫!妖兵那邊傷亡慘重!”一名巫將跌跌撞撞跑來,盔甲上沾滿塵土,“奎木狼正帶著幸存的妖兵往高處撤,還問要不要幫忙加固巫營防禦!”
“讓他們撤到東側的冰崖上!”玄冥當機立斷,轉頭對蚩尤道,“你率一半巫兵去收攏散兵,救治傷員,務必守住巫營核心區域!”
“那你呢?”蚩尤皺眉,眼中滿是擔憂,“不周山出事,洪荒恐有大變,你不能離開!”
“我要去不周山。”玄冥的聲音堅定如冰,指尖的冰刃泛起點點寒光,“龍尊在山底,我必須去幫他。玄空,你留在這裡,用源氣陣護住巫營與妖兵,若有魔氣趁亂來襲,立刻傳訊地府,請平心祖巫支援。”
“不可!”玄空連忙阻攔,“不周山靈脈紊亂,此刻靠近如同送死,龍尊也說讓你守住北境,切勿冒險!”
“我意已決。”玄冥打斷他,目光掃過混亂的巫營,看著巫兵與妖兵相互攙扶著往高處撤離,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信念——巫妖兩族已暫歇乾戈,不周山若倒,洪荒生靈皆會遭殃,她不能讓龍宇獨自麵對危機。她抬手將腰間的冰刃遞給蚩尤,沉聲道:“此刃乃先天靈寶,你持它護營,若遇強敵,可催動巫力激發刃中寒氣。我去去就回。”
蚩尤看著她決絕的眼神,知道無法阻攔,隻得接過冰刃,重重點頭:“你務必小心!若三日不回,我便率巫兵去不周山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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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不再多言,轉身縱身躍起,周身凝聚起厚厚的冰甲,化作一道冰藍色的流光,朝著不周山方向疾馳而去。寒風在耳邊呼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天地間的紊亂靈氣,每飛過一片區域,都能看到地麵開裂的溝壑,原本肥沃的土地變得荒蕪,河流改道,山林傾倒,偶爾還能看到驚慌逃竄的洪荒生靈,在混亂中相互踩踏,死傷無數。
越靠近不周山,震動便越劇烈,空氣中的焦灼感也愈發濃重。當玄冥終於抵達不周山腳下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心頭一緊——山底的碎石堆積如山,原本環繞山體的靈泉早已乾涸,裸露的岩石上布滿裂紋,正隨著震動不斷剝落,砸向地麵。山腰的裂痕已經擴大到數十丈寬,深不見底,黑色的霧氣從裂縫中滲出,帶著刺骨的寒意,與空中的熱氣交織,形成一道道黑色的旋風,破壞力驚人。
“龍宇!”玄冥對著山體高聲呼喊,聲音卻被旋風吞噬,隻傳來沉悶的回音。她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上山壁,手腳並用地往山底攀爬,冰甲在岩石上摩擦,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跡。剛爬至半山腰,一道巨大的碎石便從上方滾落,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她。玄冥瞳孔驟縮,側身避開,碎石擦著她的冰甲墜落,砸在地麵上激起漫天塵土。
她不敢停留,加快速度往下爬,終於在山底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金色身影——龍宇正半跪在地麵,周身環繞著微弱的源氣,鴻蒙盤懸浮在他頭頂,發出黯淡的金光,試圖穩住下方紊亂的靈脈。他的龍袍上沾滿塵土,嘴角掛著血跡,顯然已耗損極大,見玄冥趕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守住北境嗎?”
“我來幫你。”玄冥落在他身邊,立刻凝聚起冰係巫力,試圖彙入鴻蒙盤的源氣中,卻被一股狂暴的靈脈之力彈開,胸口一陣劇痛,忍不住咳出一口鮮血。
“彆過來!”龍宇急忙抬手阻攔,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山底靈脈已斷三道,我正用鴻蒙盤暫時封鎖裂縫,你若強行注入巫力,隻會讓靈脈更亂。”
玄冥捂著胸口,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中滿是心疼:“那怎麼辦?難道就看著不周山裂開嗎?”
龍宇沒有回答,隻是咬緊牙關,加大了源氣的輸出。鴻蒙盤的金光漸漸亮了幾分,山底的震動似乎減弱了些許,但他的身體卻開始微微顫抖,嘴角的血跡越來越多。玄冥看著他艱難的模樣,忽然想起十二祖巫的“十二都天神煞陣”——此陣可引動天地之力,或許能暫時穩住靈脈。她剛想開口,卻又想起十二祖巫已折損四人,剩下的八人分散在洪荒各地,根本無法立刻聚齊,隻能將念頭壓下。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的旋風忽然從山腰的裂縫中衝出,直撲龍宇而來。玄冥瞳孔驟縮,想也不想便擋在龍宇身前,周身冰甲瞬間加厚,雙手凝聚起巨大的冰盾。“砰”的一聲巨響,旋風撞在冰盾上,冰盾瞬間碎裂,玄冥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岩石上,冰甲裂開一道道縫隙,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玄冥!”龍宇驚呼,想要起身去扶她,卻因源氣耗損過重,踉蹌了幾步又跪回地麵。鴻蒙盤的金光驟然黯淡,山底的震動再次加劇,裂縫中滲出的黑色霧氣越來越濃,甚至凝聚出幾隻模糊的魔影,朝著兩人撲來。
玄冥掙紮著爬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指尖凝聚起最後一絲巫力,準備迎戰魔影。就在這時,一道青色的流光忽然從遠方飛來,直插魔影之中,魔影發出淒厲的慘叫,瞬間消散。玄冥抬頭望去,隻見玄空踏著源氣而來,身後還跟著平心祖巫——她一身黑色的地府官袍,周身環繞著淡淡的輪回之力,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