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洪荒迷霧,饑寒困局
雷澤之畔的風,總帶著股化不開的濕冷。阿柱攥著半截啃得隻剩纖維的樹皮,看著洞外灰蒙蒙的天,喉頭又開始發緊。族裡的存糧在三天前就見了底,昨天跟著阿父去山林裡尋食,隻采到幾株葉片發苦的蕨類,弟弟吃了半夜腹痛,至今還蜷在石洞角落哼哼。
“阿柱!過來幫把手!”洞外傳來阿公的呼喊,蒼老的聲音裡裹著疲憊。阿柱應聲跑出去,隻見族裡幾個壯年男子正抬著一具鹿的屍體,鹿腹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早已沒了氣息,顯然是被猛獸襲擊後遺留的。可即便如此,這具殘缺的屍體仍讓所有人眼裡冒出光——這是近半個月來,族裡見到的第一份像樣的肉食。
篝火很快在石洞中央燃起,烤肉的焦香驅散了些許寒意,卻驅不散阿柱心頭的沉重。他看著族人們分食著有限的肉,老人和孩子分到的碎屑加起來,還不夠塞牙縫。阿公坐在篝火旁,用骨杖敲了敲地麵:“這幾日山林裡不太平,猛獸多,野果少,再這樣下去,咱們部落撐不過下一個月圓。”
阿柱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掛著的石斧。他今年剛滿十六,按照族裡的規矩,該承擔起尋食的責任了。可每次進山林,他都像在賭命——去年,族裡的阿禾就是因為誤食了一種開著白色小花的草,口吐白沫,沒等到日落就沒了氣;前幾日,阿叔采摘野果時,誤碰了帶刺的藤蔓,手臂腫得像木桶,至今沒法動彈。
“阿公,就沒有彆的法子嗎?”阿柱忍不住問。阿公歎了口氣,目光望向山林深處:“祖輩傳下來的,能吃的草木就那麼幾種。可今年天旱,好多草木都枯了,剩下的……誰也不敢亂碰啊。”
夜裡,阿柱躺在石床上,聽著洞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想起弟弟白天渴望的眼神,想起阿公緊鎖的眉頭,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不是所有未知的草木都不能吃?隻是沒人敢去試罷了。
第二天一早,阿柱揣著一塊烤鹿肉,悄悄離開了部落。他沒敢告訴任何人,隻在洞口留下了一個“去山林尋食”的記號。他知道這很冒險,可他更怕看到部落裡有人因為饑餓倒下。
進了山林,阿柱放慢腳步,仔細觀察著周圍的草木。他記得阿公說過,能吃的草木大多葉片柔軟,沒有怪味,而且不會有尖銳的刺或毒腺。他先是走到一株熟悉的蕨類旁,摘下一片葉子,放進嘴裡嚼了嚼——還是熟悉的微澀味,這是族裡常吃的,能填肚子,但沒什麼營養。
接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一株從未見過的植物:莖稈細細的,頂著幾片心形的葉子,葉子邊緣還有淺淺的鋸齒,湊近聞了聞,有股淡淡的清香。阿柱猶豫了,他想起阿禾死前的模樣,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可轉念一想,要是這草能吃,族裡就多了一種食物來源。
他咬了咬牙,先掰下一小塊莖稈,用舌尖輕輕舔了舔——沒有苦味,也沒有灼燒感。他又咬下一小口,慢慢嚼碎,咽了下去。等待的幾分鐘裡,阿柱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汗。直到確認肚子沒有異樣,他才鬆了口氣,趕緊又摘了幾片葉子,放進隨身的獸皮袋裡。
接下來的半天,阿柱就像一隻謹慎的鬆鼠,每遇到一種未知的草木,都先觀察外形、聞氣味,再用舌尖試探,確認安全後才采摘。期間,他也遇到過危險——有一次,他看到一株結著紅色小果子的灌木,果子看起來飽滿多汁,可剛一碰果子,手指就傳來一陣刺痛,他趕緊縮回手,隻見指尖已經紅了一片,他趕緊用清水衝洗,好一會兒才緩解。
夕陽西下時,阿柱的獸皮袋已經裝得半滿,裡麵有嫩綠的葉子、細小的根莖,還有幾種顏色各異的野果。他提著袋子往回走,心裡又興奮又忐忑——這些草木到底能不能吃,還得讓大家一起試試。
回到部落時,族人們正急得團團轉,看到阿柱回來,阿公第一個衝上來,抓著他的胳膊問:“你去哪了?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阿柱把獸皮袋遞過去,小聲說:“阿公,我在山林裡找了些新的草木,我試過一點,沒什麼事,或許能吃。”
族人們圍了過來,看著袋子裡陌生的草木,臉上滿是懷疑。阿叔皺著眉說:“阿柱,你不要命了?忘了阿禾的事了?”阿柱低著頭,聲音卻很堅定:“我知道危險,可我試過了,這些草木沒有怪味,我吃了半天也沒不舒服。要是能吃,咱們部落就有救了。”
阿公沉默了片刻,拿起一片心形葉子,聞了聞,又用舌尖舔了舔,然後對大家說:“阿柱敢試,咱們也不能怕。這樣,今晚咱們先少煮一點,大家分著嘗,要是沒事,明天再去多采。”
晚飯時,石鍋裡煮著新采的草木,綠色的葉子在沸水裡翻滾,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族人們每人分到一小碗,都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阿柱緊張地看著大家,直到看到阿公點了點頭:“味道不錯,沒有毒,能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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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阿柱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往後,他還要去尋找更多能吃的草木,為部落開辟一條活下去的路。
第二章以身試險,初積經驗
自那次發現新的可食草木後,阿柱成了部落裡的“尋草人”。每天天不亮,他就帶著石斧和獸皮袋進山林,直到日落才回來。族裡的人起初還有些擔心,可看到阿柱每天都能帶回新的草木,而且大家吃了都沒事,漸漸放下了心。
這天,阿柱像往常一樣進了山林。他沿著一條小溪往前走,溪水清澈,岸邊長滿了各種草木。走著走著,他看到溪邊有一種高大的植物:莖稈粗壯,像小樹一樣,葉子又寬又大,像撐開的傘,在葉子的根部,還長著一串褐色的“小穗子”。
阿柱從未見過這種植物,他走近了些,發現“小穗子”摸起來軟軟的,剝開外殼,裡麵是白色的顆粒,像細小的石子。他聞了聞,沒有怪味,反而有股淡淡的米香。他試著捏了一顆顆粒放進嘴裡,嚼了嚼——有點乾,但是甜的,沒有任何不適。
他心裡一喜,趕緊摘下幾串“小穗子”,又掰下一小塊莖稈嘗了嘗——莖稈裡的汁液很多,有點甜,也能吃。他想,這植物的顆粒要是煮熟了,說不定比蕨類好吃,而且產量看起來很高,要是能多采些,部落的存糧就有著落了。
可就在他準備多采摘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回頭一看,隻見一條手臂粗的蛇正盤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吐著信子,盯著他手裡的“小穗子”。阿柱嚇了一跳,趕緊握緊石斧,慢慢往後退。他知道,山林裡的蛇大多有毒,要是被咬傷,根本沒法治。
蛇似乎對他手裡的植物感興趣,慢慢從樹枝上爬下來,向他靠近。阿柱屏住呼吸,趁著蛇爬到一半,猛地轉身,朝著部落的方向跑去。他不敢回頭,隻聽見身後傳來蛇尾掃過樹葉的聲音,直到跑出山林,才敢停下來喘氣。
回到部落,阿柱把遇到蛇的事告訴了阿公,又拿出帶回的“小穗子”。阿公看著“小穗子”,眼睛一亮:“這東西我好像在哪見過,祖輩的傳說裡,有一種能結‘白顆粒’的草木,能當主食吃,說不定就是這個!”
當晚,族人們把“小穗子”的外殼剝開,取出裡麵的白色顆粒,放進石鍋裡煮。煮好後,顆粒變得軟軟的,吃起來甜甜的,比蕨類好吃多了。大家都很興奮,阿公更是拍著阿柱的肩膀說:“好小子,你為部落立了大功!這東西要是能大量采摘,咱們冬天就不用怕餓肚子了。”
可開心的日子沒持續多久,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幾天後,族裡的阿婆吃了一種阿柱采回的、開著黃色小花的草,突然開始腹瀉,拉得渾身無力。阿柱趕緊去看,發現那草的葉子和之前采的一種可食草很像,隻是花的顏色不同——之前的是白色花,這次的是黃色花。
“是我錯了。”阿柱低著頭,心裡很愧疚。阿公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不怪你,草木長得像的多,難免會認錯。以後咱們再認草木,要更仔細,不僅要看葉子,還要看花色、莖稈,甚至根係。”
從那以後,阿柱每次觀察草木,都更加細致。他會把草木的特征一一記下來:葉片的形狀、顏色、邊緣是否有鋸齒;花的顏色、花瓣的數量、開花的季節;莖稈的粗細、是否有毛、是否中空;根係的形狀、是否有塊根……他還會把不同的草木分類存放,在獸皮上畫出它們的樣子,旁邊標注上“可食”“不可食”“有毒”。
有一次,阿柱在山林裡發現了一種長著塊根的植物,塊根像紅薯一樣,表皮是褐色的,裡麵是白色的肉質。他先嘗了嘗塊根的汁液,沒有怪味,又咬了一小塊生肉,感覺有點脆,沒有不適。可他沒有直接帶回去,而是把塊根埋在土裡,觀察了幾天,發現塊根沒有腐爛,而且周圍沒有害蟲靠近,才敢采回部落。
族人們把塊根煮熟後,發現味道軟糯香甜,非常好吃。阿柱又在部落附近的空地上,試著種下了幾株這種植物,沒想到過了半個月,竟然長出了新芽。“咱們以後不用隻靠山林裡的草木了,咱們自己也能種!”阿柱興奮地說。
阿公看著發芽的植物,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阿柱,你不僅找到了新的食物,還找到了長久的法子。說不定,咱們部落的日子,就要變好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阿柱認識的可食草木越來越多,部落裡的食物也漸漸充足起來。他還把自己辨彆草木的方法教給族裡的其他人,大家一起進山林尋食,一起在部落附近種植可食植物。曾經籠罩在部落上空的饑寒陰影,慢慢消散了。
可阿柱知道,這還不夠。他聽說,在更遠的地方,還有其他部落,他們或許也麵臨著同樣的饑寒困境。他想,要是能把辨彆可食草木的方法傳給更多人,就能幫助更多人活下去。而這個念頭,也為後來神農嘗百草,埋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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