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氣在洪荒東方的窮桑之野流轉時,黃帝軒轅剛在具茨山巔將人皇印綬交到少昊手中。彼時晨曦正刺破雲層,染得漫山遍野的扶桑古木如鍍赤金,少昊垂眸望著印綬上“人族共主”四個古篆,指尖不自覺摩挲過邊緣——那是黃帝用玄鐵混合自身精血鑄就的印璽,沉甸甸的觸感裡,裹著三皇以來人族踏過的蠻荒與開拓。
“東方屬木,主生,窮桑又是日出之地,你在此立都,合該承人族興盛之氣。”黃帝的聲音隨山風漫來,他鬢角已染霜色,卻仍挺著筆直的脊梁,目光掃過下方跪迎的百官與部落首領,“自伏羲畫卦啟智,神農嘗草濟世,人族從穴居野處到耕織有序,如今輪到你掌這擔子,記住‘守業易,興業難’。”
少昊抬頭時,晨光恰好落在他眉眼間。他生得麵如冠玉,發間束著一根用鳳羽編織的發帶——那是去年他隨黃帝巡東方時,一隻五彩鳳鳥落在肩頭留下的羽毛,彼時部落長老便說“鳳鳥來儀,是東方之主的吉兆”。此刻他拱手躬身,聲音清亮卻沉穩:“兒臣定不負父君所托,不負人族萬千生民。”
話音落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清亮的鳥鳴。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數十隻色彩斑斕的鳥雀從天際飛來,盤旋在窮桑上空,羽翼掃過晨曦時,竟灑下點點金輝。部落中的巫祝當即跪地叩拜,高聲唱誦:“鳳鳥引百禽來朝,人皇少昊,當承天命,主東方,啟五帝之世!”
百官與首領們紛紛跟著跪拜,山呼“人皇萬歲”,聲浪震得扶桑樹葉簌簌作響。黃帝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他走上前拍了拍少昊的肩:“你自小就懂鳥獸習性,曾用笛聲引百鳥歸巢,如今以鳥為圖騰,既合你心性,也能讓東方各部族認你這個共主。”
少昊望著空中盤旋的百鳥,想起幼時在軒轅部落的日子。那時他總愛揣著一支骨笛,跑到部落外的林子裡,坐在青石上吹笛。起初隻有幾隻麻雀停在枝頭聽,後來連林中的錦雞、斑鳩都來圍攏,最神奇的一次,竟有一隻羽翼如火焰的赤雀落在他膝頭,啄食他掌心的粟米。黃帝見他這般與鳥獸投緣,便教他辨識鳥獸足跡、聽懂鳴叫中的訊息,還笑著說“我兒這本事,將來能為部落辨吉凶、尋水源”。
如今真要以鳥為圖騰,少昊心中已有了計較。待百官起身,他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朗聲道:“東方各部多依山林而居,鳥獸是我們的夥伴,也是生計之源。今日起,我定‘鳥官製’——以鳳鳥為總領,掌曆法時序;以玄鳥為司徒,掌部落教化;以伯趙為司馬,掌兵馬防禦;以青鳥為司徙,掌農耕桑蠶;以丹鳥為司寇,掌刑罰公正。”
話音剛落,人群中便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有位來自東夷部落的首領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問道:“人皇,我東夷素來以鳥為神,您定這鳥官製,是要將各部的圖騰歸一嗎?”
少昊聞言,溫和地搖了搖頭:“各部圖騰皆是先祖所定,不可輕改。我定鳥官製,是因鳥獸習性與天地時令相通——鳳鳥知天時,玄鳥知歸期,依它們定官製,是順天道、應民生,並非要改各部圖騰。往後東夷的玄鳥圖騰、羽山的雉鳥圖騰,皆可保留,隻需各部首領選出懂鳥獸、明事理之人,任鳥官之職,共護人族。”
那首領聽了,當即叩首道:“人皇思慮周全,我東夷部落願遵製!”其他部落首領也紛紛附和,原本心中的疑慮頓時消散。黃帝站在一旁,看著少昊從容應對,暗自點頭——這孩子不僅有與鳥獸溝通的本事,更懂如何平衡各部利益,比他年輕時多了幾分沉穩。
接下來的幾日,少昊忙著在窮桑建造都城。他讓人依扶桑古木的走向規劃城郭,將宮殿建在窮桑最高處,取名“鳳儀宮”,宮前立起一根三丈高的圖騰柱,柱頂雕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鳳鳥,鳥喙中銜著一枚玉璧,象征著溝通天地、守護人族。
建城之餘,少昊還親自帶著部落裡的工匠,打磨骨笛、雕琢玉哨。他說:“骨笛能引百鳥,玉哨可傳訊息,往後部落間傳遞消息,或是遇到凶獸襲擾,隻需吹起特定的調子,附近的鳥官便能知曉。”工匠們依他所言,將不同調子對應的訊息刻在骨笛內壁,還在玉哨上雕出不同的紋路,方便辨識。
這日午後,少昊正在鳳儀宮前調試新製的骨笛,忽然見玄空長老帶著兩名鴻蒙宗弟子從雲端落下。他連忙放下骨笛,上前拱手:“玄空長老遠道而來,可是有要事?”
玄空長老稽首笑道:“人皇繼位,道尊命我來送一份賀禮。”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卷獸皮圖冊,遞到少昊手中,“此乃《洪荒觀星法》,記載了東方星宿的運行規律,可助你定曆法、辨節氣,指導人族農耕。”
少昊接過圖冊,翻開一看,隻見上麵用朱砂繪著二十八宿的位置,旁邊還標注著星宿出現時對應的時令與物候。他心中大喜,再次拱手:“多謝道尊,多謝長老!有了這觀星法,人族便能更準確地知天時、種五穀,少昊代人族謝過道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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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空長老又道:“道尊還說,人皇以鳥為圖騰,與東方星宿中的‘朱雀七宿’相應,往後觀星時,可多留意朱雀七宿的動向——朱雀主南方,但春日時會偏東,此時播種,秋收必豐。”
少昊認真記下,還讓人取來筆墨,將玄空長老的話抄錄在獸皮上,打算日後納入人族典籍。待玄空長老離去,他拿著《洪荒觀星法》,登上鳳儀宮的觀景台,望著東方的天際。此時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星宿已開始隱隱顯現。少昊對照著圖冊,一一辨認著角宿、亢宿的位置,心中漸漸有了曆法的雛形。
日子一天天過去,窮桑都城漸漸成形,鳥官製也在東方各部推行開來。玄鳥官帶著部落族人教孩童識文斷字,伯趙官領著青壯年操練兵馬,青鳥官指導農人開墾荒地、種植五穀,丹鳥官則公正處理部落間的糾紛。每當清晨,鳳儀宮前的圖騰柱下,總會聚集著前來彙報事務的鳥官,他們手中拿著記錄訊息的骨片,口中說著各部的近況,偶爾還會有幾隻鳥雀落在他們肩頭,嘰嘰喳喳地傳遞著林子裡的消息。
這日,少昊正在處理各部送來的骨片,忽然有一名青鳥官匆匆跑來,跪地稟報道:“人皇,南方的雲夢澤附近,有幾隻遷徙的候鳥飛來,說那裡出現了一群凶獸,傷了不少靠水而居的族人!”
少昊聞言,當即起身,拿起掛在牆上的青銅劍:“傳我命令,伯趙官率三百兵士,隨我前往雲夢澤!”又轉頭對玄鳥官說,“你留守都城,若有緊急訊息,便吹骨笛召我回來。”
玄鳥官連忙應下,少昊則帶著伯趙官和兵士們,快馬趕往雲夢澤。一路上,他們沿著候鳥指引的方向,穿過茂密的森林,渡過湍急的河流。行至半途,一隻赤雀突然從空中落下,停在少昊的馬前,不停地鳴叫。少昊聽懂它的意思——前方林子裡有凶獸埋伏。
他當即勒住馬,對伯趙官說:“讓兵士們列成防禦陣,小心林子裡的埋伏!”兵士們迅速散開,手持長矛和盾牌,警惕地盯著四周的樹林。果然,沒過多久,幾隻身形如熊、獠牙外露的凶獸從林中撲出,朝著兵士們襲來。
少昊拔劍迎上,青銅劍劃破空氣,帶著淩厲的風聲。他早年隨黃帝習武,劍法早已嫻熟,再加上能聽懂凶獸的咆哮,知曉它們的弱點。隻見他避開凶獸的利爪,一劍刺向凶獸的咽喉,那凶獸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伯趙官和兵士們也紛紛出手,與凶獸纏鬥起來。
赤雀在一旁盤旋,時不時俯衝下來,用尖喙啄凶獸的眼睛。其他趕來的候鳥也圍攏過來,有的用翅膀拍打凶獸,有的則對著兵士們鳴叫,指引它們避開凶獸的攻擊。沒過半個時辰,那群凶獸便被斬殺殆儘。
趕到雲夢澤時,靠水而居的族人正躲在臨時搭建的木寨裡,滿臉驚慌。少昊連忙讓人安撫族人,又派兵士在木寨周圍巡邏,防止再有凶獸來襲。族人們見人皇親自前來,還帶來了兵士,心中的恐懼漸漸消散,紛紛走出木寨,向少昊訴說凶獸來襲的經過。
少昊聽後,對族人說:“往後你們若再遇到凶獸,便吹這玉哨。”他取出幾枚雕著青鳥紋路的玉哨,遞給族中長老,“這哨音能引附近的鳥官前來支援,也能讓林中的候鳥為你們傳遞訊息。”
長老接過玉哨,激動地叩首道:“多謝人皇!有了這玉哨,我們再也不怕凶獸了!”
處理完雲夢澤的事,少昊帶著兵士們返回窮桑。途中,伯趙官忍不住問道:“人皇,您不僅能聽懂鳥獸的話,還能讓它們幫著做事,這本事真是神了!”
少昊笑了笑,望著空中隨隊飛行的赤雀:“鳥獸也是天地間的生靈,隻要我們待它們以誠,不隨意傷害,它們自然願意與我們為友。當年伏羲人皇畫八卦,就是從鳥獸的足跡、天地的變化中悟出道理;如今我們以鳥為圖騰,定鳥官製,也是想順著這份緣分,讓人與鳥獸共生,讓人族在東方這片土地上好好繁衍。”
回到窮桑時,已是深夜。鳳儀宮前的圖騰柱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柱頂的鳳鳥仿佛活了一般,展翅欲飛。少昊站在圖騰柱下,取出骨笛,輕輕吹了起來。笛聲悠揚,穿過夜色,傳到城外的林子裡。不一會兒,便有無數隻鳥雀從林中飛來,圍繞著圖騰柱盤旋,鳴叫著應和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