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屏幕上,“情緒共振放大器”模塊的自毀進度條無情地走向100,最終化為一片刺眼的灰色“不可訪問”。唯一的直接證據鏈,在指尖化為灰燼。
林岩靠在床頭,劇烈的頭痛和神經灼痛如同退潮般緩緩減弱,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冰冷的清醒。太陽穴的位置,仿佛還殘留著“牧者”那冰冷審視的目光,像一枚無形的烙印。陳工頹然地坐在操作台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張隊長則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獸,焦躁地在狹小的病房裡踱步。
“媽的!就差一點!”張隊長一拳捶在牆上,沉悶的響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現在怎麼辦?他們毀了證據,殺了人,還他媽逍遙法外!我們手裡就剩個‘牧者’的鬼影和一段沒頭沒尾的密鑰碎片!”
“不。”林岩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冷靜,她揉著太陽穴,目光銳利如手術刀,“工具毀了,但‘牧者’還在。它的‘低語’方式,它的目標,它的…模式。我們知道了它的‘指紋’,也知道了它藏身的環境——群體高度同步的虛擬空間。下一次,它會換地方,換方式,但它的‘味道’…變不了。”
她看向陳工:“密鑰碎片雖然無法接入被毀的模塊,但它的結構特征,和‘收割者’的邏輯風格高度吻合。這是鐵證,證明‘靈境nexus’的核心被汙染了,被那個幽靈寄生了。我們需要用這個,撬開平台的嘴,拿到更深層的訪問權限,找到‘牧者’活動留下的其他痕跡。”
“談何容易!”陳工苦笑,“‘靈境’的法務團隊是出了名的鐵壁。沒有法庭強製令,他們連根毛都不會給你。現在唯一的‘凶案現場’在虛擬世界,唯一的‘凶器’自毀了,唯一的‘目擊者’…”他看了一眼林岩,“…證詞還無法被法庭采信。”
“那就給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林岩的眼神冰冷下來。她想起了“歎息之橋”上那三個無辜消逝的生命,想起了被當成實驗品的悲愴。“把東京、倫敦、聖保羅那三起‘意外猝死’的屍檢報告,和我捕捉到的‘烙印指紋’能量圖譜、群體共振峰值時間點的關聯性分析,還有…那份密鑰碎片的‘收割者’特征分析報告,打包。匿名…送給國際刑警組織、全球頂尖的神經倫理委員會和最有影響力的幾家科技媒體。”
“你想把事情鬨大?引發全球恐慌?”張隊長皺眉。
“不是恐慌,是壓力。”林岩糾正道,“巨大的、無法忽視的壓力。讓全世界知道,‘靈境nexus’的‘絕對安全’是個謊言。讓股東恐慌,讓用戶質疑,讓監管機構不得不動。隻有壓力夠大,‘靈境’才會為了自保,不得不交出一些他們不想交的東西,或者…露出更大的破綻。”
張隊長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好!就這麼辦!陳工,立刻準備材料,用最高級彆的匿名通道散出去!要快!”
風暴,開始在全球輿論場悄然醞釀。
三天後。林岩的身體在精心的調理下勉強恢複,但精神的疲憊和神經的敏感度卻似乎更甚。她拒絕了留院觀察,回到了市局為她安排的臨時安全屋。張隊長加強了安保,陳工則在隔壁房間架設了臨時的神經信號監控設備,隨時警惕著可能的侵擾。
夜晚,林岩獨自坐在安全屋的窗邊,看著外麵城市的燈火。弟弟那枚焦黑的ppi芯片被她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觸感是唯一的慰藉。她努力梳理著線索:“牧者”、“沉淵會”、群體共振、收割者的幽靈…它們像一張無形的網,而網的中心,似乎總是圍繞著對群體意識的操控和…某種篩選?
突然!
毫無征兆地!
一股強烈的、熟悉的眩暈感猛地襲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眼前的世界瞬間扭曲、旋轉!安全屋的牆壁、窗外的燈火…如同融化的蠟像般崩塌!
“呃!”林岩悶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從椅子上滑倒在地!手中的芯片差點脫手!
“林法醫!”隔壁傳來陳工驚駭的呼喊和急促的腳步聲!
但林岩的感官已經被徹底拖入了另一個維度!
不再是虛擬世界華麗的場景。
她“站”在一條冰冷、昏暗、彌漫著淡淡血腥味的…現實世界的走廊裡。
熟悉的消毒水氣味。
熟悉的綠色牆壁。
熟悉的…濱海市法醫中心解剖室外的走廊!
不!這不是回憶!這感覺…太真實了!腳下地磚的冰冷觸感,空氣中福爾馬林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血?),甚至能聽到遠處隱約傳來的…壓抑的哭泣聲?
林岩的心臟狂跳起來!她看到“自己”穿著白大褂,站在解剖室緊閉的門外。手上…戴著手套,但手套的指尖…沾著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
血?!
誰的?!
解剖室的門在她麵前緩緩打開一條縫。裡麵沒有開無影燈,隻有應急燈慘綠的光線。不鏽鋼解剖台上…赫然躺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白布下勾勒出的輪廓…那身形…那微微露出的手腕上戴著的廉價電子表…是張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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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林岩!她想衝進去,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充滿怨毒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如同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