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雅典的晨光剛灑到月季園，林深就提著個竹籃來找蘇晚2。籃子裡裝著媽媽生前種的最後一批月季乾花，還有秀蘭剛蒸好的桂花糕，他站在宿舍樓下喊：“蘇晚2，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那裡能幫你想明白，你到底是誰。”
蘇晚2攥著小花的火星花畫，遲疑了幾秒還是下樓了。跟著林深往月季園走，路上遇到賣桂花茶的攤子，秀蘭正幫著看攤，見他們過來，笑著遞上兩杯熱飲：“林深，這是給你倆留的，加了雙倍桂花，暖身子。蘇晚2，你嘗嘗，跟你在飛船上喝的不一樣，這是新摘的桂花窨的。”
蘇晚2接過杯子，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突然愣了——這動作、這握杯的力度，跟蘇晚平時的習慣一模一樣。林深看在眼裡，沒說話，隻是指了指前麵的月季叢：“到了，我媽媽以前總在這兒種月季，她說‘每種花裡都藏著念想，看久了就知道誰是誰’。”
他蹲下來，從竹籃裡掏出那包月季乾花，花瓣還是淡粉色，隻是有點蔫：“之前幫你穩定意識時用的就是這個。蘇晚每次調淨化程序，都會把這花放在旁邊，說‘暖底信號得有真念想撐著’——你調程序時，會下意識找類似的東西嗎？”
蘇晚2盯著乾花，手指不自覺地模仿調程序的動作，指尖在空中虛點：“會……我每次改信號頻率，總習慣把火星花畫放在屏幕旁邊，看著花瓣就覺得穩。但我……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放，不像蘇晚，她知道這花是你媽媽的，知道背後的故事。”
“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林深把乾花遞到她手裡，“蘇晚的‘習慣’裡藏著回憶，比如她調程序時會哼《茉莉花》，那是她奶奶教的；而你的‘習慣’裡藏著你自己的念想——火星花畫、桂花茶的溫度，這些都是蘇晚沒有的。”
蘇晚2捏著乾花，突然有點慌，把杯子往石桌上放：“可我會蘇晚所有的技術，甚至比她更熟練調加密程序。上次幫阿明改探測儀，我沒看說明書就知道接口在哪，這不是‘蘇晚’是什麼？”
“那你記得這個嗎？”林深突然掏出個舊便攜儀，屏幕上是去年的淨化記錄——當時蘇晚幫小滿穩定碎片，誤把月季波動調大，差點傷了小滿的意識，最後是用槐花糕信號救的場。他指著記錄問：“這件事，你有印象嗎？”
蘇晚2湊過去看，屏幕上的每一行代碼她都認識，甚至能指出當時蘇晚的操作漏洞，可關於“小滿、槐花糕信號”的記憶，卻一片空白：“我……我知道代碼錯在哪，卻不記得這件事本身。就像我知道怎麼修載體，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桂花糖的甜。”
“這就對了。”林深坐在石凳上，給她遞了塊桂花糕，“蘇晚的技術是‘殼’，你繼承了這個殼，卻沒繼承她的‘魂’——她的魂是奶奶的《茉莉花》、小滿的槐花糕、我媽媽的月季；而你的魂是小花的火星花畫、飛船上的隕石燈、你自己攥著桂花茶時的溫度。”
正說著，萌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坐在張強的肩膀上，舉著新畫的火星花：“蘇晚姐姐！林深叔叔！你們看我畫的，這次加了桂花瓣！”
蘇晚2看見畫，眼睛突然亮了，起身跑過去接：“我看看！這裡的花瓣可以再圓一點，像小手掌一樣——萌萌，我教你畫好不好？就用你上次說的‘彩虹色火星花’。”
林深站在後麵看著，突然笑了——蘇晚從不教孩子畫畫，她總說“自己手笨”，可蘇晚2不僅願意教，還能記住萌萌的小願望。等蘇晚2帶著萌萌回來，他遞過那包月季乾花：“這個給你。不是讓你當‘蘇晚的紀念’，是讓你當‘你自己的念想’——以後你調程序時，想放月季就放，想放火星花畫也可以，沒人規定你必須像誰。”
蘇晚2接過乾花，突然眼眶紅了：“我以前總怕，我是複製體，是‘假的’。可剛才教萌萌畫畫時，我覺得很開心，這種開心不是蘇晚的，是我自己的。我會她的技術，卻不會她的《茉莉花》；我記得怎麼淨化，卻記得更清楚小花畫火星花的樣子——林深，我是不是……既是蘇晚，也不是？”
“是，也不是。”林深點點頭，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你是有蘇晚影子的蘇晚2，不是替代蘇晚的‘假蘇晚’。就像這月季園裡的花，有的像我媽媽種的，有的是新栽的，可每一朵都有自己的花期，自己的香味，沒人會說新栽的是‘假花’。”
秀蘭這時走過來，手裡拿著個新的畫本：“蘇晚2，這是給你留的。你不是喜歡畫火星花嗎？以後把你想到的、喜歡的都畫在上麵，畫滿了，就知道自己是誰了——不用跟蘇晚比，你就是你。”
蘇晚2接過畫本，指尖劃過封麵的火星花圖案，突然笑了。她翻開第一頁，畫了朵月季和火星花長在一起的花，旁邊寫了行字：“我是蘇晚的技術），也不是的念想）。”
林深湊過去看，指著畫說：“以後咱們調淨化程序，就用這個‘雙花信號’——你的火星花加我的月季，比之前的更穩。”
“好！”蘇晚2用力點頭，手裡的畫本攥得緊緊的。陽光穿過月季叢，落在她和林深身上，桂花茶的香味、月季的淡香、萌萌的笑聲混在一起。她突然覺得，“是與不是”不再重要了——她有自己的畫本，自己的喜歡，自己想守護的火星花和朋友，這就夠了。
回去的路上，蘇晚2走在林深旁邊，不再刻意模仿蘇晚的腳步，而是按自己的節奏走。路過之前的桂花茶攤，她停下來跟秀蘭說：“明天我來幫你看攤吧，我想學學怎麼窨桂花，以後自己也能泡。”
林深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媽媽說的沒錯——花裡藏著念想，人也一樣。蘇晚2或許有蘇晚的殼，可她的念想早長出了自己的樣子，像月季園裡新栽的花，總有一天會開出獨屬於自己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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