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剛把臨時方案的框架搭好，實驗室的玻璃門就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外套、手裡攥著皺巴巴病曆本的大叔站在門口，局促地搓著手：“請問……這裡是搞‘意識永生’實驗的地方不？我找林深博士。”
小陳抬頭，放下手裡的芯片參數表：“您是？找林哥有事兒？”
“我叫陳建國，他們都叫我陳叔，”大叔把病曆本往懷裡緊了緊，聲音有點發顫，“我從病友群裡聽說的，說林博士能搞那個……把意識存起來，就算身體沒了，人還能‘活’著？我想來問問，我能不能申請。”
林深停下鍵盤，站起身：“陳叔，您先坐，喝杯水。您說的‘意識永生’，我們現在還在研發階段，沒到臨床實驗呢，而且風險很大，您知道嗎？”
陳叔沒坐，從口袋裡掏出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遞過來：“我知道風險大！醫生說我這肺癌晚期，最多還有三個月，化療都沒用了。我沒啥彆的念想，就想多‘活’陣子，看看我閨女高考——她明年就考大學了，我想看著她考上心儀的學校。這是我寫的申請書，字不好看，但都是我真心的。”
林深接過申請書，紙上的字歪歪扭扭，卻寫得密密麻麻，最後一句是“若實驗失敗，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不怪任何人”。他心裡一酸，抬頭看見陳叔眼裡的紅血絲，還有病曆本上“晚期肺癌，多發轉移”的診斷。
“陳叔，您閨女知道您來這兒嗎？”老張湊過來，看著申請書，“這實驗現在連動物實驗都沒做完，直接上人，風險不是一般大——萬一意識沒存住，還可能……”
“我沒告訴她！”陳叔趕緊打斷，聲音提高了點，又很快壓低，“我閨女學習好，不能讓她分心。我跟她說我去外地治病，等實驗成了，我就能‘陪’著她了；就算不成，我也沒啥遺憾，總比躺著等強。”
小陳皺著眉：“可您這也太冒險了！我們現在連量子芯片都還沒到，突觸捕捉雖然成功了，但意識轉換還沒試過，您這時候來，跟當小白鼠沒啥區彆啊！”
“小白鼠我也願意當！”陳叔攥緊拳頭，“我這輩子沒啥本事，就是個開出租車的，要是能幫你們把技術搞成，也算我沒白活。林博士，您就答應我吧，我真的等不起了。”
林深看著陳叔的眼睛，想起自己的母親——媽也在等，等他的技術救她。他剛想說話，手機響了，是陸承宇的秘書：“林博士，陸總讓我跟您說，有位叫陳建國的患者會聯係您，他是總部推薦的‘優先測試者’，您這邊要是條件允許，可以優先對接。”
林深心裡咯噔一下：“總部推薦的？陳叔，您認識陸承宇？”
陳叔愣了下，搖搖頭：“不認識啊！我就是上周在醫院碰到個穿西裝的人，他問我想不想試試新療法，說能延長生命，給了我您這兒的地址，沒說彆的。”
“肯定是陸承宇搞的鬼！”小陳湊到林深耳邊，小聲說，“他這是想讓咱們用陳叔當第一個實驗體，成了他好邀功，敗了就把鍋甩給咱們！”
林深沒說話，走到窗邊給陸承宇打了電話：“陸總，陳建國是您安排的？”
“哦，小陳啊，”陸承宇的聲音聽著挺輕鬆，“我也是聽醫院的朋友說的，他情況特殊，又自願當實驗體，這不正好幫你們推進項目嘛。你要是能儘快啟動實驗，剩下的500萬，我這周就能讓財務打過去。”
“您這是逼我們？”林深的聲音冷了點，“實驗還沒準備好，直接上人，出了事誰負責？”
“負責？陳叔自己都簽了免責協議，還能有啥責任？”陸承宇笑了，“林深，你彆忘了，你母親還等著優先測試呢。要是實驗能成，你母親的測試也能提前；要是不成，你母親的名額……可就不好說了。”
這話像根刺紮在林深心上。他掛了電話，回頭看見陳叔正盯著實驗台上的探針，眼神裡滿是期待。
“林博士，是不是有啥難處？”陳叔小心翼翼地問，“要是實在不行，我……我再等幾天也行。”
“不是不行，是風險太大了！”林深走過去，把申請書還給陳叔，“陳叔，您再想想，要是實驗失敗，您可能連最後三個月都沒法好好陪您閨女——您不想跟她好好告個彆嗎？”
“告彆？”陳叔的眼圈紅了，“我咋不想？可我怕我走了，她沒人管！她媽走得早，我要是再沒了，她一個人咋過？我要是能‘活’著，至少能在她想我的時候，讓她知道我還‘在’。”
林深的鼻子一酸，想起昨天媽抱著他的枕頭哭，說“小深咋還不回家”。他深吸一口氣：“陳叔，申請書我先收下，您給我三天時間，我跟團隊再準備準備，把風險降到最低。這三天您彆走遠，有情況我隨時聯係您。”
“真的？”陳叔一下子笑了，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太謝謝您了林博士！您放心，我肯定不走遠，就在附近租的房子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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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走後，實驗室裡安靜下來。小陳急得直跺腳：“哥！你咋還答應他了？這明顯是陸承宇的坑！他就是想讓咱們快點出成果，好向總部邀功，根本不管陳叔的死活！”
“我知道是坑，但我能咋辦？”林深坐在椅子上，看著申請書，“陳叔等不起，我媽也等不起。陸承宇說了，隻要啟動實驗，剩下的500萬這周就到，芯片也能快點送過來。咱們現在缺的就是時間和錢。”
老張歎了口氣：“可風險真的太大了！咱們現在連意識轉換的算法都沒編好，要是把陳叔的意識搞崩了，不光他完了，咱們的項目也得黃！”
“我知道風險大，所以得抓緊時間準備！”林深站起身，拿起申請書，“老張，你負責查陳叔的病曆，看看他的身體狀況能不能承受突觸捕捉——探針植入得全麻，他的肺功能能不能撐住。小陳，你跟供應商催催，讓他們把量子芯片儘快送過來，就說我們要緊急測試。”
“好！”小陳和老張異口同聲地答應，各自忙去了。
林深掏出手機，給張嬸發了條微信：“張嬸，我媽今天咋樣？有沒有再鬨？”
沒過一會兒，張嬸發來條語音：“深啊，你媽今天挺好的，早上還跟我一起擇菜，說要給你做你愛吃的紅燒肉。就是剛才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問我‘小深啥時候回來吃紅燒肉’，我跟她說你忙完就回，她就坐在廚房等呢。”
林深聽著語音，眼淚差點掉下來。他想起陳叔說的“想看著閨女高考”，想起媽說的“等你回來吃紅燒肉”，心裡更堅定了——不管陸承宇有啥算計，他都要把實驗做好，不光為了陳叔，為了媽，也為了所有像他們一樣等著希望的人。
下午五點多，小陳突然跑進來：“哥！供應商回消息了，量子芯片明天就能送過來！說是陸承宇跟他們打了招呼，加急送的！”
“真的？”林深一下子站起來，“太好了！老張，陳叔的病曆查得咋樣？”
“查完了！”老張拿著病曆報告跑過來，“他肺功能雖然不好，但全麻應該能撐住，就是突觸捕捉的時候，得控製好時間，不能超過兩個小時。”
林深點點頭，拿起申請書，在上麵寫了“同意申請，實驗時間待定”，然後遞給小陳：“明天芯片到了，咱們先做設備調試，後天聯係陳叔，做術前檢查。一定要把所有風險都考慮到，不能讓陳叔出事。”
“放心吧哥！”小陳接過申請書，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咱們肯定把準備工作做足，絕不讓陸承宇看笑話！”
林深看著窗外的夕陽，心裡雖然還有顧慮，但更多的是希望。他掏出手機，給陳叔發了條微信：“陳叔，明天可以來實驗室做術前檢查，咱們先做準備，爭取早點啟動實驗。”
陳叔很快回複：“好！我明天一早就去！麻煩您了林博士！”
看著這條消息，林深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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