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裡的橘子餅乾香還沒散，阿明正扶著媽媽看雙載體的波動圖，林深突然攥著個小載體蹲在實驗台旁，眉頭皺得能夾碎糖渣：“不對啊……怎麼又失敗了？”
蘇晚剛把老周的桂花糕波動數據存進電腦，聽見這話趕緊跑過來：“咋了？你媽那‘紅燒肉’碎片又錨定不上？昨天試的時候不是還能穩30分鐘嗎？”
“今天連10分鐘都撐不住！”林深把載體往桌上一放，屏幕上的波動線像條受驚的魚，跳得亂七八糟，“你看，剛接上錨定儀就飄，甜信號灌進去也不管用，跟之前阿明媽那情況完全不一樣。”
阿明湊過來，手指戳了戳載體接口：“哥，是不是線又鬆了？上次我調雙載體時，線沒插緊就飄得厲害，我幫你重新插插？”
“插了三次了！”林深抓了抓頭發，從兜裡掏出顆橘子糖，是母親塞的，糖紙都被攥軟了，“我媽昨天視頻還說‘想不起燉肉放多少糖了’，今天錨定就失敗，會不會是她的碎片出問題了？”
“老趙！你那邊能查阿姨的碎片原始數據不？”蘇晚抓起手機點開視頻，老趙正坐在月球基地的監測室裡，麵前堆著一堆數據報表，“上次你幫阿姨存過‘紅燒肉’碎片備份，對比下現在的，看看有沒有變化！”
老趙手指飛快劃屏幕，過了兩分鐘突然喊：“有問題！阿姨的碎片裡混了‘遺忘波動’！你看備份數據裡，‘紅燒肉’的波動是暖紅色，現在變成淡粉色了，還摻了點灰色的小點點——這是阿爾茨海默加重的信號，碎片在慢慢‘忘事兒’，錨定儀抓不住！”
“遺忘波動？”林深手裡的橘子糖掉在桌上，“那咋辦？之前蘇姐的淨化程序能清這個不？”
“清不了！”老周的投影突然亮了，他臉色比平時白，手裡攥著日記，“我剛感應了下阿姨的碎片，裡麵的‘忘事兒’不是混沌體，是她自己的意識在‘躲’——就像人老了怕忘事，反而不敢記了，甜信號太‘通用’，勾不住她的念想。”
實驗室門突然被推開，張工舉著個月季乾花跑進來，花瓣還帶著點露水：“林深！剛才阿姨托張奶奶寄來的，說‘小深喜歡這個，讓他放實驗室’——這花的波動說不定能用上！阿姨種了三十年月季，肯定記著花的味道！”
林深抓起乾花，手指輕輕摸花瓣，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媽總說‘月季開花時，燉肉最香’，每次我蹲在花壇邊看花，她就喊‘肉好了，洗手吃飯’——這花的波動，會不會是她的‘私人甜信號’？”
“對！就是私人信號！”蘇晚眼睛亮了，“之前的甜信號是橘子糖、桂花糕，是‘通用款’，阿姨的碎片現在隻認她自己的回憶——咱們把月季的波動提出來，混進‘紅燒肉’碎片裡，再錨定試試！”
阿明趕緊調設備，把月季乾花放在提取儀上，屏幕上跳出條淡綠色的波動線，軟乎乎的像花瓣：“這波動跟阿姨的碎片頻率近！3.2赫茲，比橘子糖的信號還貼！”
林深坐在實驗台旁，看著蘇晚把月季波動灌進載體，手都在抖：“媽，你可得給點力，彆再飄了……”
“一、二、三！啟動錨定！”
蘇晚話音剛落，載體屏幕上的淡粉色波動突然裹住淡綠色，慢慢變成暖紅色，像夕陽裹著花瓣。林深突然笑了，聲音有點啞：“穩了！這次穩了！能感覺到……我媽在想花壇裡的月季，還想我蹲在旁邊搶肉吃的樣子！”
“快給阿姨打視頻！”阿明推了推林深的胳膊，“讓她看看，她的花幫上大忙了！”
林深趕緊點開視頻，母親坐在花壇邊，手裡攥著個澆水壺，頭發上還沾著片月季花瓣：“小深……剛才張奶奶說你用花做信號了？媽好像……好像想起你小時候，把月季花瓣撒進肉鍋的事兒了，你還說‘香’……”
“媽！我想起來了！”林深的眼淚掉在載體上，“那次你還罵我浪費花瓣，卻給我多盛了塊肉——現在錨定穩了，等我回去，咱們再種月季，再燉肉，放好多糖！”
“好，好……”母親笑了，眼睛眯成條縫，“花該澆水了，你要是沒空，媽幫你澆，等你回來，花就開了……”
視頻掛了，實驗室裡靜了會兒，阿明媽突然說：“還是自家的念想管用，外人的甜信號再好，也比不過媽媽記掛孩子的事兒。”
“可不是嘛！”張工把月季波動數據存進u盤，“以後咱們做錨定，得先問患者的‘私人甜事兒’，比如媽媽的菜、爸爸的工具，比純參數管用十倍！”
老趙的視頻還亮著，他舉著個新的錨定儀：“月球基地這就改程序，加個‘私人信號提取’模塊，以後偏遠地區的患者，先錄段自己的回憶，再錨定，保準穩！”
林深把月季乾花夾進筆記本，旁邊是母親的橘子糖紙和“紅燒肉”碎片的波動圖。他剝開顆橘子糖放進嘴裡，甜意混著月季的香味，心裡踏實得很——原來錨定失敗的原因，不是技術不夠，是忘了最珍貴的東西：媽媽的念想，從來都藏在她自己的回憶裡，藏在那些隻有他們倆知道的、甜滋滋的小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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