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是被痛醒的。
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而是密密麻麻、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像是千萬根細針在經脈裡遊走。冰冷的雨水依舊無情地拍打在他的臉上,但他卻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灼熱,正從丹田處源源不斷地湧向四肢百骸。
他沒死?
被那道詭異的紫色天雷正麵劈中,居然沒死?
他艱難地想要撐起身子,卻發現渾身軟綿綿的,連抬根手指都費勁。隻能勉強轉動眼珠,打量著自己此刻的處境——依舊是在墜星崖頂,隻是周圍的岩石似乎焦黑了一圈,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奇特的焦糊味。
最讓他震驚的是體內的情況。
那原本應該不斷吞噬他內力、讓他日漸虛弱的隕神印,此刻正像個吃飽喝足的凶獸,安安分分地盤踞在他的丹田深處,散發著一種...慵懶滿足的意味?
而原本空蕩蕩、幾近枯竭的經脈裡,竟然多了一絲極其細微,卻精純凝練到讓他心驚的能量流。
這絲能量呈現出一種混沌的灰蒙色澤,在其內部,偶爾有微不可查的紫色電光一閃而逝。它緩緩流淌著,所過之處,那股針紮般的刺痛感便減弱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與...力量感?
雖然這絲能量微弱得可憐,恐怕連他全盛時期的萬分之一都不到,但其品質之高,遠超他認知中的任何內力、真元!
這...這是...秦楓心臟狂跳,一個荒謬卻又讓他熱血沸騰的念頭不可抑製地冒了出來。
他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不適,集中全部心神,小心翼翼地嘗試著,去觸碰、去引導那一絲混沌氣流。
起初,氣流毫無反應。
但他沒有放棄,回想起三年來無數次試圖調動內力對抗詛咒卻徒勞無功的絕望,這一次,他不再抗拒那枚印記,而是將意念沉入其中,帶著一種試探的意味,發出一個模糊的指令——【動】。
嗡!
仿佛沉睡的太古凶獸被輕輕觸碰,隕神印微微震顫了一下。
下一刻,那一絲懶洋洋的混沌氣流,如同得到了將軍號令的士兵,倏然動了!它順從地沿著秦楓意念指引的路線,在他破損不堪的經脈中,完成了一個極其緩慢、卻真實不虛的周天循環!
循環完成的刹那,秦楓腦中仿佛有驚雷炸響!
他猛地睜大眼睛,蒼白的麵容上因激動而泛起病態的紅暈,身體因為難以置信而微微顫抖。
能調動!
這由隕神印吞噬天雷後產生的詭異能量,他竟然能調動!
三年來,他試遍了所有方法,丹藥、靈石、秘法...無論灌入多少能量,最終都如同石沉大海,被那該死的詛咒吞噬得一乾二淨,他的修為隻能眼睜睜看著不斷跌落。
可現在...這詛咒,這讓他從雲端跌落、受儘白眼、被退婚、被斷絕資源的罪魁禍首,居然...反饋給了他一絲能量?
雖然隻有一絲,但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絕路逢生!意味著...這詛咒,或許根本不是他,也不是天下人所認知的那樣!
它吞噬,或許...是為了轉化?為了...孕育出更強大的東西?
隕神印...隕神...秦楓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眼中原本的死寂和絕望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種近乎瘋狂的熾熱光芒所取代,難道...你吞噬我的內力,不是要我的命,而是嫌那些能量...太低級?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再也無法遏製。
他回想起那道紫色天雷的恐怖威勢,那是足以讓金丹修士都灰飛煙滅的天地之威!而這隕神印卻來者不拒,甚至...甘之如飴?
嗬嗬...哈哈哈...壓抑不住的、帶著嘶啞和狂喜的笑聲從秦楓喉間溢出,混合著雨水,聽起來有幾分淒涼,更有幾分癲狂。
天下人皆言,隕神印,無解。
去他娘的無解!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詛咒!這是一個...一個極其挑剔、需要投喂頂級的...饕餮漩渦!
他掙紮著,用儘剛剛恢複的一絲氣力,搖搖晃晃地從冰冷的岩石上坐了起來。雨水衝刷著他臉上的汙跡和血痕,卻衝不散他眼中重燃的火焰。
他低頭,看著自己依舊蒼白,卻仿佛蘊藏著無限可能的手掌,五指緩緩收攏。
蘇婉清...宗門...所有人...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銳利的弧度,你們以為我秦楓已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