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通道的儘頭,並非預想中的安全地帶,而是一片更加詭異、死寂、仿佛萬物終焉的虛空。這裡沒有星辰殘骸,沒有破碎大陸,甚至沒有彌漫的魔氣,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緩緩旋轉的、由最精純的寂滅之力和億萬破碎大道法則構成的灰色“海洋”。“海水”粘稠而沉重,散發著吞噬一切光線、能量、乃至時空的歸墟氣息。正是星圖上標記的另一處絕地——歸墟海眼!
巡天梭剛從極不穩定的通道中踉蹌衝出,立刻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宇宙本源的恐怖吸力捕捉,如同陷入泥沼的飛蟲,不由自主地向著那“海眼”的中心滑去!梭體發出刺耳欲裂的最終警報,本就殘破的護罩瞬間徹底崩潰,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無形的巨力拆解、湮滅
“不好!是歸墟本源引力!”陳平大驚失色,全力催動混沌真元,甚至不惜燃燒精血,試圖穩住梭體,掙脫吸力。但這裡的歸墟之力無比精純浩瀚,仿佛是整個古戰場、乃至更廣闊宇宙的終結與歸宿之地,其力量層級遠超化神期所能抗衡!任憑他如何掙紮,巡天梭依舊不可逆轉地加速墜向海眼中心——那片傳說中連化神後期修士踏入也會瞬間化為虛無的絕對死域!
星紗拚命催動空晶心,試圖進行空間跳躍,但周圍的空間被那極致的歸墟之力徹底凝固、鎖死,比最堅硬的玄鐵還要牢固萬倍,根本無法撕裂分毫!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
眼看巡天梭就要被拖入那足以湮滅一切的死亡核心,陳平在極致的危機下,反而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明狀態。他感受到體內那包容萬物、衍化萬法的混沌道基,與這片浩瀚的歸墟之力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深層次的共鳴。混沌,本就是萬物起源,亦是一切歸宿,與歸墟同源而生,一體兩麵!
“放棄抵抗!收斂心神!放開身心,去感悟,去接納這片歸墟!”陳平對星紗喝道,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力量。同時,他自己徹底放開了對那恐怖吸力的抗拒,將全部心神沉入混沌道基最深處,主動去擁抱、去感悟這片浩瀚無邊的歸墟意境!這不是放棄,而是另一種形式的“融入”!
星紗雖不明所以,但對陳平有著絕對的信任,也立刻照做,虛空王族血脈對空間的“寂滅”與“虛無”本就有天然親和力。
巡天梭失去了所有動力抵抗,如同石頭般加速墜向海眼中心。但在墜落的過程中,陳平的混沌元神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活躍起來,瘋狂地吸收、解析、同化著周圍那精純至極的歸墟法則。他對於“歸墟”的理解,以前更多側重於其毀滅與終結的一麵,但在此地,在這萬物歸宿的本源之地,他感受到了另一種更加深邃的意境——萬物回歸本源,寂滅中並非空無,而是在孕育著新一輪的“混沌”與“開辟”!終結亦是開始的必經之路!毀滅是為了更偉大的新生!
一種玄之又玄的大道感悟如同清泉般湧上心頭,洗滌著他的元神。他的混沌道,不應隻是毀滅與吞噬,更應包含輪回與重生!寂滅星殞,並非終點,而是為了下一次更璀璨、更強大的新生!混沌,乃一切之始,亦是一切之終,循環往複,永無止境!
嗡——!!!
陳平的混沌元神發出大道轟鳴,變得更加凝實、深邃、包容,對混沌之力的本質理解踏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他的修為雖未立刻突破至化神中期,但道基變得更加圓滿無瑕,實力隱然提升了一大截,對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微玄妙!
同時,他福至心靈,借助對歸墟之力本質的新感悟,雙手結出玄奧無比的印訣,引動周身混沌真元,模擬歸墟法則的頻率與波動,在巡天梭外圍布下了一層薄薄的、卻與整個歸墟海眼之力同頻共振的“混沌歸墟結界”!
奇跡發生了!巡天梭並未被海眼中心那恐怖的湮滅之力吞噬,而是仿佛化作了歸墟之海的一部分,順著某種玄妙的大道軌跡,緩緩地、平穩地漂流起來,不再受到那致命的撕扯與吞噬之力!就如同魚兒回到了水中,雖然仍在水中,卻不再有溺亡之憂。
星紗也若有所悟,對空間的“寂滅”、“虛無”、“終結”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她的虛空血脈似乎也因此變得更加純淨、深邃,修為更加穩固,對空晶心和界門碎片的掌控也隱隱提升。
不知在這片死寂的歸墟之海中漂流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萬年。巡天梭緩緩靠近了歸墟海眼的邊緣區域。在這裡,他們看到了更加震撼、甚至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在海眼邊緣的虛無之中,懸浮著一具巨大無比、仿佛亙古存在的青銅古棺!古棺樣式極其古老,上麵刻滿了無法理解的、扭曲的、仿佛活物般的恐怖魔紋,被無數粗大無比、閃爍著混沌雷光的秩序鎖鏈層層纏繞、封鎖!棺蓋之上,貼滿了密密麻麻、散發著浩然正氣與鎮壓之力的古老金色符籙!但即便如此,依舊有絲絲縷縷精純到極致、仿佛能汙染整個世界的暗紫色魔氣,頑強地從棺槨的縫隙中滲透出來!棺槨周圍,彌漫著一種令化神修士都神魂凍結的恐怖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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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棺槨正上方,虛空之中,赫然漂浮著第三塊,也是最大、最完整的一塊界門碎片!那碎片散發出強烈的銀光,似乎正被用作一個關鍵的“陣眼”,鎮封著古棺的某個角落,與那些秩序鎖鏈和金色符籙共同構成一個龐大的封印體係!
“這棺材……裡麵的存在……氣息比那魔聖之血……還要恐怖無數倍!”星紗聲音顫抖,僅僅是遠遠感知,她的血脈都在哀鳴,靈魂都在戰栗。
陳平瞳孔驟縮,這青銅古棺給他的感覺,竟與當年在毀滅潮汐深處驚鴻一瞥看到的那具神秘巨棺有幾分相似!難道……這才是魔螭麾下真正頂級魔君,甚至……是魔螭的一縷分身或被鎮壓的部分本體?!而這恐怖的歸墟海眼,竟是遠古大能們用來封印、磨滅這等不可名狀存在的終極牢獄?!界門碎片,竟然被用來輔助封印?!
這碎片的來曆和重要性,再次提升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
兩人不敢有絲毫靠近,那泄露的一絲魔氣都足以讓他們萬劫不複。陳平小心翼翼地施展神通,以混沌真元化作無形之手,隔著遙遠的距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艱難地將那塊最大的界門碎片,從封印體係中小心翼翼地攝取過來,儘量不觸動整個封印。碎片離位的瞬間,古棺上的金色符籙光芒明顯黯淡了一瞬,鎖鏈嘩啦作響,滲出的魔氣似乎濃鬱了一絲,但很快又被浩瀚的歸墟之力和剩餘的封印強行壓製下去。
“此地不可久留!快走!”陳平感到毛骨悚然,立刻與星紗操控巡天梭,憑借對歸墟之力的新領悟,艱難地、緩慢地脫離了海眼區域。
回到相對“正常”的虛空,兩人看著手中三塊逐漸產生強烈共鳴、銀光流轉、試圖聚合在一起的界門碎片,心情無比複雜。收獲巨大,但接觸到的秘密也越來越驚人,牽扯出的因果也越來越恐怖,沉重得讓人窒息。
“主人,我們現在去哪裡?”星紗問道,聲音帶著一絲迷茫。古戰場處處危機,似乎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陳平沉思片刻,目光逐漸變得銳利而堅定:“回巡星殿!那魔將殘魂被魔聖之血和葬魔淵的暴動牽製,未必還在。我們如今有三塊碎片在手,對空間和歸墟有了新感悟,或許能激活巡星殿更深層的功能,找到離開古戰場,或者聯係外界的辦法!而且,星宮遺跡,或許有關於這青銅古棺和魔君的記載!”
出來已久,青元宗情況未知,幽冥教主的威脅迫在眉睫,必須儘快返回,整合力量!這虛空古戰場,日後實力足夠時,必定要再來探索!
決定已下,兩人駕馭著傷痕累累、幾近報廢的巡天梭,再次踏上歸途。這一次,他們更加小心,也更加堅定。界門碎片的秘密,古戰場的真相,以及肩上沉甸甸的責任,都催促著他們不斷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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