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的寒意被葉家村中心演武場喧囂的人聲驅散。三年一度的族比,是整個葉家村最盛大的日子,更是年輕一代改變命運的關鍵一步。
巨大的演武場由堅硬的黑曜石鋪就,在冬日稀薄的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四周高築的觀禮台上,早已坐滿了葉家的核心人物和各村趕來的賓客。正中央的主位,端坐著葉家當代家主葉震山,麵容威嚴,目光如電,一身錦袍下隱隱透出令人心悸的靈力波動,赫然是築基中期的強者!在他身旁,幾位氣息同樣深沉的長老分列左右,其中就包括葉昊的爺爺,執法長老葉崇山,他眼神陰鷙,目光不時掃過下方人群,帶著審視與掌控一切的漠然。
演武場下方,人頭攢動。近百名年齡在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的葉家年輕子弟,按照修為高低和所屬支脈,分成幾個區域站立。他們或緊張地搓著手,或故作鎮定地與同伴低語,或眼神熾熱地望向高台,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與忐忑。
葉辰站在人群最外圍、最不起眼的角落。他身上依舊是那件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粗布麻衣,在周圍衣著光鮮、氣息或強或弱的同輩中,顯得格格不入,如同闖入鶴群的麻雀。許多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好奇,或是幸災樂禍。竊竊私語如同蚊蚋般傳入耳中:
“看,那不是葉辰嗎?他還真敢來?”
“聽說他娘快不行了?不好好在家守著,跑來丟人現眼?”
“練氣三層?還是靠著狗屎運才到的吧?第一輪筆試估計就要原形畢露!”
“嗤,跟昊哥比?昊哥可是練氣五層巔峰!這次族比魁首非昊哥莫屬!葉辰?給他提鞋都不配!”
葉辰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麵色平靜如水。他微微低著頭,目光卻如同深潭,幽邃不見底。突破練氣四層後,他對自身氣息的掌控更加精妙,刻意收斂之下,展現出的依舊是練氣三層巔峰的波動。懷中的星源果和地脈火蓮被層層禁製包裹,氣息絲毫不露。他就像一塊沉寂的頑石,等待著驚雷炸響的時刻。
他的目光,穿過喧囂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演武場東側最核心的區域。那裡,以葉昊為首的幾個嫡係子弟,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一起。
葉昊一身嶄新的月白色錦袍,腰懸玉帶,顯得豐神俊朗,意氣風發。他嘴角噙著自信而倨傲的笑容,正與身邊幾個氣息同樣不俗的少年談笑風生,享受著周圍投來的敬畏與羨慕的目光。他的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著,練氣五層巔峰的波動如同一個小型風暴,讓附近修為稍低的子弟感到陣陣壓抑。
似乎是感應到了葉辰的目光,葉昊猛地轉過頭,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神瞬間鎖定了角落裡的葉辰。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有火花迸濺!
葉昊的眼神先是閃過一絲愕然,似乎沒料到葉辰真的敢出現,隨即被濃烈的輕蔑和毫不掩飾的惡意所取代。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無聲地做了個口型:“廢物,等死吧!”
葉辰眼神微凝,卻沒有任何回應,隻是平靜地移開了目光。這份無視,讓葉昊眼中瞬間燃起怒火,冷哼一聲,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臟了自己的眼睛。
“肅靜!”一聲蘊含靈力的低沉喝聲如同悶雷滾過演武場,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執法長老葉崇山站起身,目光威嚴地掃視全場。
“葉家三年一度族比,今日正式開始!族比,乃檢驗我葉家子弟修為進境、甄選英才之盛事!望爾等全力以赴,展現我葉家兒郎的風采!”葉崇山的聲音傳遍每個角落,“第一輪,筆試!考察爾等對修行基礎、靈藥辨識、妖獸圖鑒、基礎陣紋、家族曆史等知識的掌握!此乃根基,根基不牢,地動山搖!成績計入總評,不合格者,直接淘汰!”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演武場邊緣,數十名家族執事抬著一張張沉重的黑石桌案迅速入場,整齊地排列開來。每張桌案上都擺放著一份厚厚的卷軸和特製的筆墨。
“現在,按號入座!限時兩個時辰!開卷!”
人群立刻湧動起來,按照執事念出的名字和編號,尋找自己的位置。葉辰的位置在最邊緣一張不起眼的石桌。
他平靜地坐下,目光落在麵前攤開的厚重卷軸上。卷軸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和靈力波動,顯然被特殊處理過,防止窺探。題目密密麻麻,包羅萬象:
“凝氣草與聚氣散主藥年份差異對藥效影響幾何?”
“一階妖獸‘鐵背蒼狼’的致命弱點及應對策略。”
“簡述‘小五行聚靈陣’基礎陣紋繪製要點及靈力節點分布。”
“家族《引氣訣》第三層心法運行中,手少陽三焦經靈力滯澀的可能原因及解法。”
“葉家先祖‘烈陽真人’於何年何地突破金丹?其本命法寶為何?”
題目由淺入深,覆蓋麵極廣,不僅考驗死記硬背,更考驗理解運用。許多支脈子弟隻看了一眼,便愁眉苦臉,抓耳撓腮。這些知識,對於缺乏係統教導、資源匱乏的他們來說,太過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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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葉辰的嘴角,卻微微勾起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
星隕道人何等存在?其傳承浩瀚如煙海!《周天星辰引氣訣》包羅萬象,其中附帶的《萬草圖解》、《百妖譜》、《陣道初解》、《修行雜論》等基礎篇目,其深度和廣度遠超葉家這些淺顯的考核內容!過去數月地獄般的修煉間隙,星隕殘魂的考校與指點,早已將這些知識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他提筆蘸墨,筆走龍蛇。
“凝氣草十年為佳,藥性溫和;聚氣散主藥‘三陽花’需二十年以上,取其陽和之力,年份不足則藥性燥烈,易損經脈……”
“‘鐵背蒼狼’弱點在腰腹連接處,其皮毛雖韌,但此處骨縫間隙較大,以點破麵,星芒指類武技可有效破防……”
“‘小五行聚靈陣’陣紋需一氣嗬成,靈力節點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之位布設,核心節點位於土位……”
“手少陽三焦經滯澀,多為火屬性靈力過盛或心緒不寧所致,可引水屬性靈氣潤澤,或以《清心咒》輔之……”
“烈陽真人於大炎曆三百七十二年,於家族‘熔火洞’閉關突破金丹,本命法寶‘烈陽珠’,後於探索‘黑風峽穀’時遺失……”
葉辰下筆如有神助,思路清晰,答案精準,甚至在一些題目上,還標注了更優解法或星隕傳承中的獨到見解,遠遠超出了考題的要求。他書寫速度極快,沙沙的落筆聲在周圍一片抓耳撓腮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