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嶺深處的汙穢血光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與劫後餘生的壓抑。血溟護法如同被抽掉脊梁的死狗,癱倒在斷裂的暗紅石柱下,氣息奄奄,周身潰爛的傷口流淌著汙血,曾經狂暴的血煞之力散逸殆儘,隻剩下築基初期的微弱波動,眼中隻剩下刻骨的怨毒與絕望。萎靡的血池漩渦在張烈、李岩兩位長老的全力轟擊下,發出陣陣哀鳴,粘稠的血漿被蒸發、淨化,那連接九幽的核心通道正被強行封閉。
“快!清點傷亡!救治傷員!控製所有殘餘邪修!徹底摧毀此地!”張烈長老的聲音響徹戰場,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最終落在柳依依懷中那個氣息微弱、麵如金紙的少年身上,複雜難明。此役能勝,逆轉乾坤者,唯此子一人!
李岩長老親自帶人,用特製的禁靈鎖鏈將徹底廢掉的血溟鎖了個結實,如同拖死狗般拖離了那象征著他力量源泉的血池。血溟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嘶啞聲,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死死盯著葉辰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要將葉辰生吞活剝。
“葉師弟!葉師弟你醒醒!”柳依依抱著葉辰,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滴落在他冰冷的臉頰上。她將精純的水元靈力毫無保留地渡入葉辰體內,感受著他體內那如同破敗篩子般千瘡百孔的經脈和微弱到幾乎熄滅的生命之火,心如刀絞。星隕佩在他眉心處沉寂著,隻有一絲微弱到極致的暗銀流光偶爾流轉,如同風中殘燭。
就在這時,葉辰沾滿血汙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柳依依身體猛地一顫,屏住呼吸。
“依依…師姐…”一聲細若蚊蚋、帶著無儘疲憊的呼喚,從葉辰乾裂的嘴唇中擠出。
“我在!我在!葉師弟,你醒了!”柳依依喜極而泣,緊緊握住他的手。
葉辰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會兒才聚焦。映入眼簾的是柳依依梨花帶雨的俏臉,還有周圍正在緊張忙碌、清掃戰場的同門。體內傳來的是仿佛被無數鈍刀反複切割的劇痛,丹田空乏枯竭,識海也如同被風暴肆虐過,陣陣刺痛。然而,在這片毀滅的廢墟中,他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丹田深處,一點微弱卻異常堅韌、冰冷而精純的星元正在緩緩滋生。那是融合了三塊碎片後,星隕佩反饋的本源之力,帶著寂滅與新生的氣息,正如同涓涓細流,頑強地修複著他最致命的創傷。雖然距離恢複戰力還遙遙無期,但這股力量的存在,讓他知道自己暫時死不了。
“我…沒事…”他試圖扯出一個笑容,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彆說話!快把這丹藥服下!”木婉清快步走來,將一枚散發著濃鬱藥香、通體翠綠的丹藥塞入葉辰口中。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磅礴的生命能量,迅速散入四肢百骸,與那新生的寂滅星元一起,加速著修複的進程。葉辰的臉色終於恢複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
“葉師侄,感覺如何?”張烈長老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尊重。
“多謝長老…死不了…”葉辰聲音依舊虛弱,目光卻越過張烈,投向那萎靡的血池漩渦,“血池…必須徹底毀掉…還有…伏牛嶺深處…可能還有他們的據點…”
“放心!”張烈重重點頭,眼中寒光閃爍,“血池根基已毀,我等正在徹底淨化!至於天劍宗…”他猛地抬頭,望向伏牛嶺外圍的方向,那裡,隱隱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和劇烈的靈力波動!“伏牛嶺防線崩潰,血溟被擒的消息已通過傳訊玉符發出!正麵戰場,我青雲宗聯軍已對天劍宗山門發動總攻!此刻,想必已攻破其山門大陣!”
仿佛為了印證張烈的話,一道耀眼的青色流光從伏牛嶺外圍方向激射而來,瞬間落入張烈手中,化作一枚顫動的玉符。張烈神識沉入,臉上瞬間露出狂喜之色!
“好!好!好!”他連道三聲好,聲震四野,“掌門傳訊!正麵聯軍已攻破天劍宗山門大陣!天劍宗殘餘力量正負隅頑抗,但其核心力量已被擊潰!掌門有令:伏牛嶺突擊隊,立刻馳援天劍宗山門!搗毀其所有邪法設施!解救被囚修士!擒拿首惡劍無涯!”
“謹遵掌門法旨!”所有還能站立的突擊隊員齊聲怒吼,疲憊的臉上爆發出驚人的戰意!伏牛嶺的血戰是慘勝,但天劍宗山門被破的消息,如同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複仇的火焰在每個人胸中燃燒!
“葉師侄,你傷勢過重,留在此地休養…”張烈看向葉辰。
“不!”葉辰掙紮著在柳依依的攙扶下站直身體,儘管身體搖搖欲墜,眼神卻銳利如初,“長老,我必須去!天劍宗與血煞門勾結,其宗門內必有大量邪法實驗之地!那些被抓的修士、妖獸…我必須親眼看到他們被解救!而且…”他撫摸著眉心沉寂的星隕佩,識海中殘魂微弱卻執念的意念在回蕩——“碎片…感應…坐化之地…”
“劍無涯…他逃往的方向…或許…與我要找的地方有關!”葉辰沒有明說殘魂之事,但語氣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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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烈看著葉辰那虛弱卻異常堅定的眼神,想到他之前種種不可思議的表現,最終重重點頭:“好!木師侄,柳師侄!你們負責照看葉師侄!其他人,隨我全速馳援天劍宗!”
……
天劍宗山門。
曾經劍氣衝霄、氣象萬千的仙家福地,此刻已化為一片修羅煉獄。
巨大的山門牌坊被轟成齏粉,象征著宗門威嚴的“天劍峰”被硬生生削去了小半截。護山大陣的殘骸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在狼藉的山道上,閃爍著最後黯淡的靈光。喊殺聲、爆炸聲、哀嚎聲、法寶碰撞的鏗鏘聲響徹雲霄,混雜著濃鬱的血腥氣和靈力爆發的混亂波動。
青雲宗、玄丹閣、神兵門、萬獸山莊、玄冰宮…各色服飾的正道修士,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四麵八方湧入天劍宗內部。失去了伏牛嶺精銳和山門大陣的庇護,又得知血溟被擒、血池被毀的噩耗,天劍宗弟子士氣徹底崩潰。除了一些死忠份子還在負隅頑抗,大部分弟子早已喪失鬥誌,或跪地投降,或四散奔逃。
“殺!除惡務儘!”
“搗毀邪窟!解救同道!”
“活捉劍無涯!”
憤怒的呐喊在群山間回蕩。玉清子掌門坐鎮中軍,指揮若定。雷厲長老率領執法殿弟子如同尖刀,所向披靡。玄真子、風清揚等長老各展神通,清剿頑抗之敵。丹鼎峰、器鼎峰的弟子則忙著救治傷員,穩固後方。
當張烈、李岩率領伏牛嶺突擊隊的殘兵加上葉辰、柳依依、木婉清)趕到時,正麵戰場的掃蕩已接近尾聲。
“張師弟!李師弟!你們來得正好!”玉清子看到他們,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尤其在看到被柳依依和木婉清攙扶著、氣息微弱卻眼神清明的葉辰時,更是微微頷首,“伏牛嶺之功,已傳遍聯軍!葉辰,好樣的!”
“掌門師兄,首惡劍無涯何在?”張烈急切問道。
“那老賊狡詐!”玉清子臉色一沉,“山門被破時,他帶著幾個心腹長老和那血煞門的殘餘力量,試圖從後山‘葬劍穀’方向突圍!雷厲師弟已帶人追去!但劍無涯畢竟是金丹巔峰,雖在伏牛嶺被葉師侄重創,本命靈劍被毀,實力大損,但困獸猶鬥,不容小覷!”
“葬劍穀?”葉辰心中猛地一跳!識海中,沉寂的星隕佩突然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悸動!一股冰冷、蒼茫、帶著無儘寂滅與古老星辰氣息的微弱感應,正從葬劍穀深處傳來!與星隕佩,與星殞槍碎片同源!是殘魂坐化之地的氣息!
“掌門!弟子請命,前往葬劍穀!”葉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玉清子深深看了葉辰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準!張師弟,李師弟,你們帶一隊精銳,護送葉師侄前往葬劍穀支援雷厲!務必擒殺劍無涯!搗毀其宗門內所有邪法設施的任務,交給玄真師弟他們!”
“遵命!”張烈、李岩抱拳領命。
……
在趕往葬劍穀的路上,葉辰等人親眼目睹了天劍宗內部的累累罪惡。
在一處被攻破的、守衛森嚴的山腹大殿內,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和藥味幾乎令人作嘔。殿內矗立著數十個巨大的、如同琥珀般的暗紅色晶體容器。每一個容器內,都囚禁著一個活生生的修士或強大的妖獸!他們它們)的身體被浸泡在粘稠的血色液體中,身上插滿了詭異的導管和符文針。有的身體發生了恐怖的異變,長出獸爪、骨刺、鱗片;有的則被強行抽取本源精血,變得形銷骨立,奄奄一息;還有的被注入了狂暴的妖獸血脈,在容器內痛苦地掙紮嘶吼,眼神中充滿了瘋狂與絕望!
“畜生!天劍宗這群畜生!”饒是見慣了生死的張烈、李岩,看到這如同人間地獄般的景象,也忍不住目眥欲裂,破口大罵!
“快!打破容器!救人!”木婉清聲音發顫,立刻指揮玄丹閣弟子和隨隊的醫修上前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