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葉辰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仿佛從萬丈深淵中掙紮著浮出水麵。眼皮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每一次嘗試睜開,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疼痛。他下意識地想要抬手揉眼,卻發現手臂重若千鈞,連一根手指都難以動彈。
"彆動。"
清冷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如同寒潭中投入的一顆石子,在葉辰混沌的意識中激起一圈漣漪。這聲音裡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關切,讓葉辰瞬間辨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林...玥..."
他艱難地擠出兩個字,喉嚨乾澀得像是被火烤過。隨著意識的逐漸清醒,全身的傷痛如同潮水般湧來,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更令他心驚的是丹田內的情況——紫金元嬰萎靡不振,三對光翼黯淡無光,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仿佛隨時會分崩離析。
"你昏迷了七天。"
林玥的聲音依舊平靜,但葉辰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隱藏的疲憊。他強忍劇痛,終於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翻滾著墨紫色雷雲的壓抑天空,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氣息與一種奇特的草木清香。視線下移,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巨大的焦黑岩石上,岩石表麵流淌著暗金色的紋路,散發出一種沉凝厚重的氣息。
林玥就坐在他身旁,一襲青衣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下麵包裹傷口的白色布條。她清麗的容顏蒼白如紙,左肩處纏繞的繃帶還滲著淡淡的血跡,顯然傷勢未愈。但那雙秋水般的眸子依然清澈堅定,此刻正專注地看著他。
"雷獄鎮魂石...淨魂雷蓮..."
葉辰的記憶逐漸回籠,想起了與雷鼇那場生死搏殺,想起了最後關頭星隕殘魂的提醒。他艱難地轉動脖頸,看到岩石邊緣頑強生長的幾株碧綠色植物——形如蓮花,卻通體碧綠,花心處跳動著細碎的銀色電光,散發出純淨的生機波動。
"你服下了第三顆蓮子。"
林玥順著他的目光,輕聲解釋道:"雷鼇的最後一擊幾乎震碎了你的五臟六腑,元嬰也瀕臨崩潰。我醒來時,發現你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隻能冒險再采一顆雷蓮..."
她的聲音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後怕:"幸好這雷蓮的生機之力與你體內的混元星力並不衝突。"
葉辰心頭一震。淨魂雷蓮這等天地奇物,每一顆蓮子都珍貴無比,林玥竟然為了救他,甘願冒險再采一顆!要知道,雷蓮附近必有守護,即便雷鼇重傷沉入雷池,這雷獄中依舊危機四伏。
"謝謝。"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這兩個字,但其中的分量,兩人心照不宣。
林玥輕輕搖頭,目光移向躺在葉辰手邊的星殞槍:"該說謝謝的是我。若非你拚死相護,我早已..."
她沒有說下去,但葉辰明白她的意思。在葬雷海這種絕境中,若非星殞槍三塊碎片初步融合,爆發出驚人威能,兩人絕無生還可能。
葉辰嘗試運轉《混元星衍訣》,發現經脈雖然受損嚴重,但淨魂雷蓮的生機之力已經修複了大半。更令他驚喜的是,原本沉澱在道基深處的星煞怨念與雷霆殘念,在蓮子生機的衝刷下,已經被淨化了七七八八,剩餘的也已無法構成威脅。
"星隕前輩怎麼樣了?"他突然想起識海中的殘魂。
林玥神色一黯:"自你昏迷後,我再未感知到星隕佩的波動。"
葉辰心中一沉,立刻將神識沉入識海。隻見原本清輝流轉的星隕佩此刻黯淡無光,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殘魂的氣息微不可察,陷入了最深沉的沉寂。
"前輩燃燒了最後的本源助我催動星殞槍..."葉辰的聲音低沉下來。雖然星隕殘魂從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他,但這些年的相處,這位亦師亦友的前輩早已成為他修行路上不可或缺的引路人。
"他會醒來的。"林玥輕聲道,"星穹散人何等人物,他的本命道器豈會輕易消散?待我們離開此地,尋找星辰之力濃鬱之處,或許能助他恢複。"
葉辰點點頭,勉強壓下心中的憂慮。眼下當務之急是恢複傷勢,離開這危機四伏的葬雷海。
他艱難地撐起身體,忍著全身骨骼摩擦的劇痛,盤膝而坐。林玥見狀,立刻從儲物戒中取出幾瓶丹藥。
"這是我從碧波仙府帶出的"海元複靈丹",對經脈傷勢有奇效。"
葉辰接過玉瓶,倒出幾顆碧藍色的丹藥服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靈力順著喉嚨流遍四肢百骸,與體內殘留的雷蓮生機相輔相成,加速著傷勢的恢複。
"你的傷..."他看向林玥肩頭的繃帶。
"已無大礙。"林玥神色平靜,"雷蓮的生機之力非同凡響,加上你之前喂我的那顆蓮子,傷勢好了六七成。"
葉辰這才稍稍放心,閉目調息起來。隨著《混元星衍訣》的運轉,周圍的雷屬性靈氣緩緩彙聚而來,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入體內,沿著特定的經脈路線流轉,滋養著受損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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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驚訝的是,經曆了雷鼇一戰,又吸收了淨魂雷蓮的生機之力後,他的肉身似乎發生了某種蛻變。皮膚表麵隱隱泛著暗金色的光澤,肌肉纖維更加緊密,骨骼中甚至流淌著細碎的銀色雷紋,強度遠超從前。
更奇妙的是對雷霆之力的親和度。葬雷海中狂暴的雷屬性靈氣,原本需要經過艱難煉化才能吸收,如今卻如同溫順的綿羊,輕易被他納入體內,轉化為精純的混元星力。
"看來與雷鼇一戰,加上淨魂雷蓮的改造,你的體質已經偏向"雷霆道體"了。"林玥觀察著葉辰周身跳動的細碎電光,輕聲分析道。
葉辰微微點頭。這倒是意外之喜。雷霆道體雖非頂尖體質,但對雷係功法、神通的修煉有極大加成,更能免疫大部分雷係攻擊。在危機四伏的風暴洋中,這無疑是一大保命底牌。
三日過去,在淨魂雷蓮殘餘藥力和海元複靈丹的雙重作用下,葉辰的傷勢好了七八成。紫金元嬰雖然依舊黯淡,但表麵的裂紋已經愈合了大半,三對光翼重新變得凝實,甚至隱隱多了一絲雷霆道韻。
這一日,他正握著星殞槍,嘗試與初步融合的槍魄溝通。長槍在手,沉重如山,卻又輕盈如羽,那種矛盾的感覺令人著迷。槍尖"破劫"碎片上的雷霆符文隨著他的心意明滅閃爍,吞吐著危險的暗紫色電芒。
"我們該離開了。"
林玥走到他身旁,目光投向遠方。經過幾日調養,她的氣色好了許多,肩頭的傷勢也已結痂。青藤劍懸浮在她身側,劍身上流轉著清冽的劍光,顯然也已恢複了靈性。
葉辰收起星殞槍,站起身來。葬雷海絕非久留之地,雷鼇雖重傷沉入雷池,但隨時可能恢複。更何況,當日星殞島一戰,敖烈和鮫人族大長老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雷獄鎮魂石有隔絕探查之效,這幾日我們才能安然無恙。"林玥分析道,"但一旦離開此石範圍,很可能會被那些追殺者感知到。"
葉辰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雷池的力量。"
他指向下方沸騰的暗紫色雷漿:"雷鼇雖重傷,但雷池本源未損。我如今對雷霆之力的親和度大增,加上星殞槍"破劫"碎片的吞噬之力,或許能引動部分雷池能量,製造一場雷霆風暴,掩蓋我們的氣息,趁機離開葬雷海。"
林玥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聲東擊西,不錯的計劃。但引動雷池能量極為危險,稍有不慎..."
"值得一試。"葉辰堅定道。他握緊星殞槍,感受著槍身傳來的沉穩力量。三塊碎片初步融合後,星殞槍的威能大增,尤其是"破劫"碎片對雷霆的掌控力,讓他有了幾分把握。
兩人簡單收拾一番,將剩餘的幾株淨魂雷蓮小心采摘,收入特製的玉盒中保存。這種天地奇物可遇不可求,無論是療傷還是煉藥,都有奇效。
準備就緒後,葉辰站在雷獄鎮魂石邊緣,深吸一口氣,星殞槍直指下方沸騰的雷池。
"開始了!"
他低喝一聲,體內《混元星衍訣》全力運轉,紫金元嬰背後的左翼星辰之光與右翼歸墟之暗同時亮起!槍尖"破劫"碎片上的雷霆符文如同被點燃,爆發出刺目的暗紫光芒!
"破劫·引雷!"
轟——!!!
仿佛受到了挑釁,雷池瞬間沸騰!無數道粘稠如液態的暗紫雷霆從池中衝天而起,如同被激怒的巨蟒,瘋狂撲向星殞槍尖!
葉辰雙臂肌肉虯結,青筋暴起,死死握住劇烈震顫的槍身。狂暴的雷霆之力順著槍身湧入他的體內,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他咬牙堅持,將這股力量引導向特定方向。
"去!"
隨著一聲暴喝,星殞槍猛地一揮!被引導的雷霆之力化作一道直徑數丈的暗紫雷龍,咆哮著衝向葬雷海外圍!
轟隆隆——!!!
雷龍所過之處,空間扭曲,雷雲翻騰,整個葬雷海仿佛被徹底激怒,無數道雷霆從雲層中劈落,與雷龍相互呼應,形成了一場覆蓋方圓數十裡的恐怖雷暴!
"就是現在!"
葉辰一把拉住林玥的手,兩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借著雷暴的掩護,朝著與雷龍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星殞槍懸浮在葉辰身側,槍尖不斷吞吐暗紫電芒,將靠近的雷霆餘波儘數吞噬,為兩人開辟出一條相對安全的通道。
半日後,當雷暴漸漸平息時,兩人已經遠離了葬雷海核心區域,來到了一片相對平靜的海域。
天空中依舊陰雲密布,但雷霆已經稀少了許多。下方墨藍色的海麵波濤洶湧,空氣中彌漫著鹹腥的海風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