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院的“狂戰穀”深處,並非想象中的亭台樓閣,而是一片被巨大力量硬生生開辟出的廣闊露天練功場。地麵鋪設著堅逾精鐵的玄黑色“墨崗岩”,卻依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坑窪、裂痕以及早已乾涸發黑的血漬。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汗味、血氣以及一種無所不在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狂野戰意。
場地邊緣,矗立著一排十根如同小型山峰般的巨大金屬樁。這些金屬樁通體黝黑,表麵銘刻著無數加固與重力符文,從細到粗,分彆標注著從“一萬斤”到“一百萬斤”不等的恐怖數字。這便是戰院著名的“玄重樁”,用以測試弟子力量爆發與承受能力的殘酷器具。
葉辰被一名戰院執事引到此地時,霸罡院主早已等在那裡。他依舊穿著那身仿佛隨時會爆開的黑色勁裝,古銅色的肌膚在穀地昏暗的光線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如同一尊亙古存在的戰神雕像。他背對著葉辰,正看著那排玄重樁,仿佛在審視著自己的軍隊。
“來了?”霸罡沒有回頭,聲音如同悶雷滾過。
“弟子葉辰,拜見師尊。”葉辰恭敬行禮。麵對這位脾氣火爆卻眼光毒辣的院主,他保持著必要的尊敬。
霸罡這才緩緩轉過身,那雙虎目如同兩盞探照燈,上下掃視著葉辰,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目光掠過時,葉辰甚至能感覺到皮膚傳來微微的刺痛感,那是對方強大氣血和戰意自然形成的壓迫。
“老子沒空跟你玩虛的。”霸罡開門見山,大手一翻,一枚看起來粗糙不堪的灰色玉簡拋向葉辰,“戰院弟子,靠的就是拳頭和力量!這是《九重疊浪勁》,丙級戰技,垃圾貨色,但夠你練了。”
葉辰接過玉簡,神識沉入。裡麵記載的確實是一門看似粗淺的力量運用法門,核心在於如何在極短的時間內,通過肌肉、筋骨、乃至氣血的特定震動頻率,將多次發力疊加在一起,如同海浪一波推著一波,最終爆發出遠超單次攻擊的恐怖力量。最高可疊加九重,但玉簡中也提及,尋常弟子能練到三四重已是極限,對肉身負荷極大。
“技巧?”霸罡嗤笑一聲,蒲扇般的大手指向那排玄重樁,特彆是那根標注著“十萬斤”的、需要兩人合抱的巨樁,“屁的技巧!力量就是最大的技巧!一個月!”
他伸出粗大的食指,幾乎要戳到葉辰的鼻子:“用這破勁法,給老子打爆那根十萬斤的樁子!打不爆,以後就彆他娘的說是我霸罡的徒弟!老子丟不起那人!”
聲音如同炸雷,在整個狂戰穀回蕩,震得葉辰耳膜嗡嗡作響。一個月,用一門丙級戰技,打爆能承受十萬斤巨力衝擊的玄重樁?這要求何止是嚴苛,簡直是變態!尋常元嬰後期體修,能打出三五萬斤力量已是佼佼者,十萬斤…那是化神體修的標準!
但葉辰眼中非但沒有懼色,反而燃起一絲灼熱的戰意。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玉簡,沉聲道:“弟子,領命!”
“滾去練!”霸罡不耐煩地揮揮手,仿佛多看一眼都嫌煩,轉身大步離去,留下葉辰一人麵對那排沉默的、如同巨獸般的玄重樁。
葉辰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在這狂戰穀中尋了一處僻靜角落,開始研習《九重疊浪勁》。
初練之下,方知艱難。這疊浪勁對肉身強度的要求高得離譜,每一次發力疊加,都需要對自身力量控製到入微之境!肌肉纖維的震顫、筋骨的發勁順序、氣血的奔湧節奏,必須在百分之一息內完美協調,方能將第二重力量精準地疊加上去,而不能相互衝突抵消。
他嘗試對著空氣揮拳。第一重勁,順暢發出,拳風呼嘯。嘗試疊加第二重…力量在體內微微一滯,肌肉震顫出現了一絲不諧,兩股力量非但沒能疊加,反而在經脈中輕微碰撞,震得他手臂發麻,氣血翻騰。第三重?更是遙不可及!
他走到那根一萬斤的玄重樁前,運轉疊浪勁,最多隻能勉強疊加兩重力量。砰!一聲悶響,玄重樁紋絲不動,表麵的符文光芒微微一閃,便歸於平靜。反震之力倒是讓他拳頭隱隱作痛。兩重勁,在這墨崗岩和符文加固的巨樁麵前,如同撓癢癢。
葉辰並未氣餒。八百載修行,他早已習慣從微末中起步。他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剖析著發力技巧,感受著體內每一絲細微的力量流轉。
很快,他發現了自身的優勢!《混沌星辰訣》打下的肉身基礎,遠超同階!經過星紋鐵和星核石碎片的淬煉,他的經脈寬闊堅韌,血肉細胞活性驚人,足以承受疊浪勁帶來的巨大負荷。而混沌星力,更是賦予了他遠超尋常靈力的精微控製力!他能清晰地內視到力量在體內奔流的每一個細節,並能進行極其精細的調控。
更重要的是,識海中那拚合後的星衍圖碎片,時刻散發著玄奧的星辰道韻。當他沉浸在力量流轉的感悟中時,那碎片上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如同星辰運轉的軌跡,暗合某種力量生滅、疊加、爆發的至理!這讓他對“疊浪”的本質,有了遠超玉簡記載的深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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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星辰煉體與疊浪勁結合了起來!不再局限於玉簡中記載的肌肉筋骨發力。他嘗試引導體內奔騰的混沌星力,融入氣血之中,以星力那包容萬物又蘊含爆裂的特性,作為協調和助推多重力量疊加的“潤滑劑”與“催化劑”!
白天,他在狂戰穀對著玄重樁瘋狂練習,拳頭、手肘、膝蓋、肩膀…全身每一個部位都成了武器,一次次地轟擊在冰冷的金屬樁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汗水浸透衣衫,又被體溫和力量蒸乾,留下白色的鹽漬。拳頭早已皮開肉綻,但在強大的自愈力下又迅速恢複,變得愈發堅韌。
夜晚,他回到石屋,繼續用星核石碎片淬體,同時以《小周天星辰引氣法》引動星辰之力,不斷強化根基,恢複白日消耗的元氣,並細細感悟星衍圖中蘊含的力量之道。
進步,在汗與血的澆灌下,肉眼可見!第五日,他已能穩定發出兩重勁,拳出有風雷之聲。第十日,伴隨著一聲低吼,他體內力量如潮汐般湧動,第三重勁成功疊加!轟!一拳砸在三萬斤的玄重樁上,那巨樁終於發出一聲清晰的嗡鳴,微微晃動了一下,表麵符文亮起的時間明顯延長!
他沒有停留,繼續向著更高重數發起衝擊。每一重疊加,難度都是幾何級數上升,對控製力要求更高,對肉身負荷更大。第十五日,四重勁!第二十日,五重勁!轟隆!!一拳砸在五萬斤的玄重樁上,那巨樁劇烈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的符文瘋狂閃爍明滅,竟被他硬生生砸得向後傾斜了半寸!拳麵與金屬碰撞處,甚至留下了一個淺淺的拳印!
雖然距離打爆十萬斤玄重樁還遙不可及,但他此刻純粹肉身爆發出的力量,已然超越了絕大多數元嬰巔峰的體修,直逼化神門檻!
狂戰穀並非隻有他一人修煉。時常有其他戰院弟子在此磨練戰技,其中不乏老牌外院弟子甚至內院師兄。他們最初對葉辰這個新來的、隻有元嬰後期的小子並不在意,甚至有人看他對著玄重樁瘋狂輸出卻收效甚微時,還會發出幾聲嗤笑。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越來越響亮的碰撞聲,那玄重樁越來越劇烈的晃動,以及葉辰那永不疲倦、如同瘋魔般的修煉勢頭,讓所有嗤笑者都閉上了嘴,轉而變成了驚愕與凝重。
這個新人,是個怪物!
偶爾,霸罡院主那魁梧如山的身影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狂戰穀邊緣的陰影裡,抱著雙臂,麵無表情地看著場中那個一次次被反震之力震得後退,又一次次嘶吼著衝上去,揮汗如雨、拳破風聲的身影。
當看到葉辰第五重勁砸歪五萬斤玄重樁時,這位以嚴厲和暴躁著稱的戰院院主,那古板剛硬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如同岩石開裂,隨即又迅速恢複原狀。
“哼,還算有點蠻力。”他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能聽見,隨即轉身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葉辰對此毫無所覺,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對力量的追逐和掌控之中。五重勁不是終點,他知道,想要在危機四伏的聚星淵深處探尋碎片,想要應對未來更強的敵人,他需要更強、更爆裂的力量!
他甩了甩震得發麻的手臂,目光再次投向那根十萬斤的巨樁,眼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再次擺開了架勢。狂戰穀中,那沉悶如擂戰鼓般的撞擊聲,又一次不知疲倦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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