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依舊在沉睡,但氣息平穩悠長,胸口規律地起伏著,那塊第七碎片安靜地躺在他懷中,暗金色的主體上,最後幾點頑固的暗紅斑點,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淡化。星衍圖自主淨化的過程並未停止,隻是變得更加溫和,如同涓涓細流,潤物無聲。
蘇清瑤、林玥和韓鋒三人,經過這幾日的調息療傷,狀態都恢複了不少。蘇清瑤和林玥的重傷穩定下來,雖然距離痊愈還早,但至少有了自保和行動的能力。韓鋒更是基本恢複到了全盛狀態。
一直守在這小小的岩石凹陷處也不是辦法,而且這殘破小世界雖然暫時安全,但那股無處不在的衰敗感和偶爾傳來的細微空間撕裂聲,都提醒著他們此地不宜久留。
“我們不能乾等著葉師兄醒來,得想辦法弄清楚這裡的情況,看看有沒有離開的線索。”韓鋒提議道。
蘇清瑤和林玥都表示同意。留下韓鋒在原地照看依舊昏迷的葉辰,蘇清瑤和林玥則決定結伴,小心翼翼地對這片山穀進行探索。
山穀比他們想象的要大,也更加荒涼。乾裂的大地延伸到視野儘頭,偶爾能看到一些巨大的、風化的石柱,上麵殘留著模糊的刻痕,似乎曾是什麼陣法的一部分,但如今早已靈性儘失。遠處那些坍塌的建築廢墟,走近了看,更像是一些簡易的石屋和棚架的遺跡,布局規整,不像是居住地,反倒像是……某種園圃?
“這裡……以前可能是一處藥園。”蘇清瑤蹲下身,撚起一撮毫無生機的灰褐色泥土,仔細感知了一下,作為丹師,她對靈土和草木氣息極為敏感,“泥土裡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駁雜的草木精氣,但生機早已斷絕。看這些石壟的布局,應該是用來劃分不同屬性靈草的區域。”
林玥環顧四周,清冷的眸子掃過那些廢墟:“上古宗門的一處藥園碎片嗎?看來這片小世界原本的等級不低,可惜,如今什麼都剩不下了。”
兩人繼續向前探索,希望能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處半坍塌的、疑似看守者居住的石屋角落,林玥的劍心敏銳地感知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
她撥開堆積的碎石和塵埃,發現了一塊半埋在土裡、已經斷裂成兩半的青色玉簡。玉簡材質特殊,雖然靈光黯淡,布滿了裂紋,但並未完全化為凡物。
“有發現。”林玥將兩半玉簡撿起,遞給了蘇清瑤。
蘇清瑤接過玉簡,小心翼翼地將神識探入其中。玉簡內的信息殘缺得非常厲害,大部分內容都已經隨著歲月和世界的崩壞而消散了,隻剩下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和一幅模糊的、描繪著人體經脈與星辰、煞氣流轉路線的圖譜。
她凝神解讀著那些殘存的信息碎片,秀眉時而緊蹙,時而舒展。
“怎麼樣?蘇師姐,裡麵記載了什麼?”韓鋒見她們返回,好奇地問道。
蘇清瑤將兩半玉簡放在地上,神色有些凝重,又帶著一絲驚奇:“這玉簡裡記載的,似乎是一門……煉體法訣的殘篇。名字叫——《星煞煉體術》。”
“星煞煉體術?”韓鋒一愣,“利用星辰煞氣煉體?”
“嗯。”蘇清瑤點了點頭,指著玉簡中那幅模糊的圖譜,“根據殘存的信息看,這門法訣的理念非常……極端。它並非排斥或淨化煞氣,而是主動引導星辰煞氣入體,以其狂暴、侵蝕的特性來淬煉肉身、磨礪意誌。修煉過程凶險異常,稍有不慎,便會被煞氣侵蝕神智,肉身崩壞而亡。”
她頓了頓,繼續道:“但一旦練成,肉身強度會得到極大的提升,並且能一定程度上免疫乃至操控星辰煞氣的侵蝕。創造這門功法的人,真是個瘋子……但也可能是個天才。”
聽到這裡,林玥的眼睛卻微微亮了一下。她看著那幅模糊的經絡圖,感受著這殘界雖然稀薄卻依舊存在的、與星燼廢墟同源的煞氣氣息,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們現在身處險境,外麵是煞氣能量海,未來可能還要麵對地火殿的星傀和煞氣手段。這門煉體術雖然凶險,但若是能練成,或許能讓我們多一份自保之力。”林玥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決然。
“林師姐,你的意思是……”韓鋒有些吃驚。
“我想試試。”林玥看向蘇清瑤,“蘇師妹,你幫我護法。”
蘇清瑤看著林玥堅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決。她了解林玥的性格,劍心通明,意誌堅定如鐵,或許真的是修煉這門凶險法訣的最佳人選。
“好!你小心,一旦感覺不對,立刻停止!”蘇清瑤鄭重地說道。
林玥盤膝坐下,將那塊記載著《星煞煉體術》殘篇的玉簡放在身前,再次以神識仔細感知那幅行功路線圖。她並沒有貿然引動外界的煞氣,而是先在體內模擬著那種能量流轉的感覺。
片刻後,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如同古井般波瀾不驚。她緩緩伸出右手食指,小心翼翼地,從周圍稀薄的空氣中,剝離出了一絲比發絲還要纖細的、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煞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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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絲煞氣剛一出現,周圍的溫度仿佛都降低了幾分,一股陰冷、暴虐的氣息彌漫開來。
韓鋒屏住了呼吸,蘇清瑤也全神貫注,冰魄元力在指尖流轉,隨時準備出手相助。
林玥目光沉靜,按照玉簡中記載的殘訣,引導著那一絲細微的煞氣,緩緩靠近自己的指尖皮膚。
“嗤……”
仿佛燒紅的烙鐵燙在冰麵上,那絲煞氣接觸到林玥指尖的瞬間,就發出輕微的聲響。一股鑽心的、混雜著冰冷與灼燒感的劇痛,瞬間沿著她的指尖蔓延開來!
這不僅僅是肉身上的痛苦,更伴隨著一股瘋狂的、想要毀滅一切的負麵意念,如同毒蛇般試圖鑽入她的識海!
林玥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白了一下,但她握劍的手穩如磐石,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她那顆曆經千錘百煉的破妄劍心在此刻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劍心澄澈,映照萬物本真,亦能斬斷一切虛妄與侵蝕!
那試圖入侵的負麵意念,在觸碰到她冰冷純粹的劍心時,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間冰消瓦解,隻留下了最純粹的、對肉身的淬煉能量。
她引導著這一絲被“過濾”掉的煞氣能量,按照《星煞煉體術》的殘訣路線,極其緩慢地在自己一條細小的經脈中運行。
痛!難以形容的劇痛!
那煞氣所過之處,經脈如同被無數細小的刀片刮過,又像是被極寒與極熱交替侵襲,帶來一陣陣撕裂和痙攣般的痛苦。林玥的額頭瞬間布滿了細密的冷汗,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但她緊咬著牙關,連一聲呻吟都沒有發出。
她全部的意誌都用來維持劍心的清明,以及控製那絲狂暴的能量,引導它沿著正確的路線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