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叫好,讓前排那兩位正沉浸在劇情中的老爺子不由得同時轉過身來。
兩雙飽經世故的眼睛落在斯語這個陌生的年輕麵孔上,先是閃過一抹清晰的驚訝。
似乎沒料到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如此年輕的觀眾,而且如此投入,懂得在關鍵時刻喝彩。
但那驚訝隻是一閃而過,兩位老人隨即對他微微頷首,嘴角露出一絲算是打招呼的弧度。
然後又轉回身去,繼續專注地看向舞台,隻是那微微挺直的背脊,似乎也因找到了“知音”而放鬆了些許。
台上的表演依舊在激烈的鑼鼓點中繼續,音樂渲染著高潮後的餘韻與決心。
斯語趁此機會,站起身,緩步走到戲台邊沿。
那木製的台沿被歲月磨得光滑。
他彎下腰,將手中那個裝著現金和詩句的紅封,輕輕地、端正地放在了台沿之上。
就在那紅封接觸台沿木質表麵發出輕微聲響的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掃過整個戲樓。
就在紅封放下的那一刻,台上的戲曲表演和現場配樂應聲而停。
整個戲樓瞬間陷入一片奇特的寂靜之中,隻有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方才激昂的餘韻。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抹醒目的紅色之上。
一直侍立在戲台旁陰影下的那位負責人模樣的人,顯然早已注意到了斯語之前的舉動。
他快步走上前,恭敬地拾起了那個紅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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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掂量了一下厚度,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注意到了紅封上書寫的墨跡。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目光掃過那幾行字,身體明顯一震。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能聽見,運足了中氣,用一種清晰而帶著顫音的語調,大聲地將上麵的詩句念了出來:
“雄聲偏作婉轉吟,身在閨閣氣在林。
莫道兒郎不解媚,傾城一顧是匠心。”
洪亮的聲音在寂靜的戲樓裡回蕩,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辨。
“雄聲偏作婉轉吟”——點明了表演者男兒之身與所飾女性角色的反差與技藝之妙。
“身在閨閣氣在林”——讚其既能演繹閨閣之婉約,更能展現如森林般磅礴的英雄氣概。
“莫道兒郎不解媚”——直指核心,為男旦藝術正名,並非不解嫵媚,而是另一種更深層次的理解與創造。
“傾城一顧是匠心”——最終將這傾城的魅力,歸結於那超越性彆、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藝術之心!
詩句念罷,戲樓內一片寂靜,連那兩位老爺子都再次回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斯語,又看看台上。
隻見台上,那位飾演白翟夫人的男旦,已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他正對著斯語的方向,沒有行旦角常用的萬福禮,而是將手中的馬鞭交與左手,右手握拳,左手為掌,右拳抵於左掌之上,行了一個標準的、屬於將軍的、氣宇軒昂的抱拳禮!
他那雙描繪得極其精致的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激動,有感激,有被理解的欣慰,更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決然。
這個禮,他行得鄭重無比,仿佛穿越了時空。
是那位白翟夫人對知音的致意,也是他這位扮演者,對這位讀懂了他匠心與堅守的年輕知音,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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