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語簡單地收拾了行李,訂好了機票和酒店,在一個清晨悄然出發。
飛機落地,再轉乘汽車。
當車輛駛入景德地界時,一種不同於大都市的、帶著些許古樸和手工業氣息的氛圍便撲麵而來。
街道兩旁不時可以看到售賣瓷器的店鋪,一些民居的牆垣甚至也用碎瓷片鑲嵌裝飾,形成了獨特的地域風貌。
斯語沒有流連於那些麵向遊客的商業街。
他根據之前在網上查閱的資料和部分資深愛好者的推薦,直奔位於老城區邊緣、據說技藝傳承最全麵、也最保留古法製作精髓的一處“古窯遺址博覽區”。
這裡並非熱鬨的景區,更像是一個活態的、仍在生產中的工匠聚集地。
高大的仿古龍窯依山而建,青石板路蜿蜒其間,兩旁是各種作坊——拉坯的、畫坯的、上釉的、燒窯的。
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和淡淡的礦物釉料味道。
工匠們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專注地忙碌著,對於斯語這個陌生來客的到來,並未投以過多關注。
斯語放慢腳步,靜靜地觀察。
他看到一位老師傅坐在轆轤車前,雙手捧著一團柔軟的泥料,隨著車輪旋轉,那泥料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在他手中不斷變化,漸漸隆起、延展、收縮,最終形成一個造型優美、比例勻稱的坯體。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他看到畫坯的工匠,用蘸滿了青花料水的毛筆,在素白的坯體上勾勒出繁複的花紋。
筆尖遊走,線條流暢而精準,山水、花鳥、人物故事躍然坯上,仿佛在書寫一首無聲的詩。
他看到上釉的工人,將已成型的坯體浸入盛滿釉漿的大缸中,提起時,坯體表麵覆蓋了一層均勻的乳白色漿體。
那看似簡單的動作,卻關係到最終成品的釉色是否勻淨、光澤是否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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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語在一個展示柴窯燒成技術的窯口前駐足最久。
窯工們正在準備裝窯,將一件件精心製作的坯體放入窯爐內,每一個位置都經過嚴格計算,以確保受熱均勻。
一位負責看火候的老把樁師傅,坐在窯口旁的小凳上,眯著眼睛,觀察著投柴孔內火焰的顏色和形態。
“老師傅,這火候怎麼看?”斯語難得地主動開口詢問。
老把樁師傅抬眼看了看他,見年輕人眼神清澈,態度誠懇,便指了指投柴孔。
“看火色,辨火性。要穩,不能急。這窯火啊,就跟養孩子一樣,急不得,躁不得。
什麼時候該添柴,什麼時候該封窯,都得憑經驗和感覺。差一點,這一窯的寶貝可能就全毀了。”
他的話語樸實,卻道出了傳統柴窯燒製最核心的奧秘——人與火、與泥土之間那種微妙的、無法完全用數據量化的對話與默契。
斯語若有所思。
他看到了瓷器之美,不僅僅在於成品的精致與華貴。
更在於這從泥土到藝術品的整個蛻變過程。
在於匠人們指尖流淌的技藝與耐心。
在於窯火中那不確定的、卻又充滿期待的等待。
這種美,是工業流水線上千篇一律的產品永遠無法替代的。
他心中那個關於“非遺煥新”的理念,似乎又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落腳點。
如何讓更多人,尤其是大秦的年輕人,看到並理解這種過程之美、技藝之美、匠心之美?
如何讓瓷器不再僅僅是博物館裡的陳列品,或者少數人把玩的奢侈品,而是重新融入日常生活,成為能夠承載當代情感與審美的物件?
他覺得,這一趟,來對了。
眼前的窯火正旺,映照著他沉靜的側臉,也點燃了他腦海中新的靈感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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