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飯店的銅鈴剛響過第三遍，王鐵柱正係著圍裙顛勺，就聽見後廚傳來“哐當”一聲——炎昭踩著小板凳夠調料架，手裡的西紅柿沒抓穩，滾到地上，在瓷磚上砸出個鮮紅的“小太陽”。“爸！我們要給客人炒西紅柿炒蛋！”炎昭興奮地舉著鍋鏟，臉上洋溢著自信和期待，仿佛這道簡單的菜肴是他的獨門秘籍一般。然而，他那小臉上卻沾著些許番茄汁，活脫脫像一隻剛偷嘗過番茄醬的小狐狸，讓人忍俊不禁。
王鐵柱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心中不禁有些無奈。他剛剛把炒好的京醬肉絲盛出來，香氣四溢，但兒子的舉動卻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瞎胡鬨！客人是來吃飯的，不是來給你們當試菜的小白鼠！”王鐵柱瞪了炎昭一眼，語氣有些嚴厲地說道。他想起上次炎昭在學校裡坑同學的事情，心中更是有些不滿。
炎曜蹲在地上，正用小手撿起滾遠的西紅柿。他那肉嘟嘟的臉蛋因為用力而憋得通紅，看起來可愛極了。聽到爸爸的責備，炎曜有些委屈地嘟囔道：“可是爸，我們的西紅柿炒蛋進步了！小胖說比他奶奶炒的還香呢！”
說著，炎曜像舉著個寶貝一樣，高高舉起那沾了泥土的西紅柿，似乎想要證明自己的廚藝。然後，他眨著大眼睛，一臉認真地對王鐵柱說：“我們跟您打賭，如果客人說不好吃，太難吃，那我們這個月都不進廚房！您就打我們的小屁屁吧！”
“對！”炎昭把胸脯一挺，鍋鏟在手裡轉了個圈差點掉地上），“要是客人說好吃，您就得承認，我們是‘老灶台’的榮譽小主廚！”
李秀蓮在前台聽見了，笑著走過來：“他爸，要不就讓他們試試？倆孩子最近練得可認真了，早上五點就起來磕雞蛋呢。”
正說著，門口的銅鈴又響了，進來三個背著雙肩包的大學生，為首的男生揉著肚子喊：“老板，來三碗牛肉麵，再加個西紅柿炒蛋！要酸甜口的！”
炎昭炎曜對視一眼，眼睛同時亮了。炎昭拽著王鐵柱的褲腿晃：“爸！你看！客人自己點了！這是天意！”
王鐵柱被纏得沒辦法，指著牆上的價目表：“醜話說在前頭，炒砸了我可就你倆零花錢，到時候你們倆得給我洗一個月的碗！”還有你說的要打你倆的小屁屁！
“沒問題！”倆娃異口同聲，轉身就往後廚衝，塑料拖鞋在地上踩出“啪嗒啪嗒”的響，像兩隻急著上戰場的小戰士。
後廚瞬間成了“戰場”。炎昭負責處理西紅柿，小手捏著滾燙的開水燙皮，燙得直搓手也不肯放，嘴裡還念叨：“去皮要快，不然維生素會跑掉……”；炎曜則蹲在灶台前打雞蛋，蛋黃蛋白分得乾乾淨淨，筷子攪得飛快，蛋液在碗裡轉出個小漩渦，“要順時針攪八十下，爸上次說的！”
王鐵柱在旁邊切菜，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過去——隻見炎昭把去皮的西紅柿切成大小均勻的丁，放進碗裡撒了半勺糖，又捏了捏鹽罐，小心翼翼地抖了三粒鹽；炎曜把蛋液倒進熱油裡，小手握著鍋鏟輕輕推，金黃的蛋塊蓬鬆得像朵雲，居然沒糊。
“火候夠了！放西紅柿！”炎昭踮著腳尖喊，聲音裡帶著點小緊張。
炎曜手忙腳亂地把西紅柿丁倒進去，“滋啦”一聲，酸甜的香氣“嗡”地散開，連門口等位的客人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王鐵柱切菜的手頓了頓——這香味，還真有點意思。
倆娃在灶台前忙得團團轉，炎昭負責顛勺其實是用鍋鏟往起扒），炎曜負責調味，時不時互相懟兩句：“糖少了！”“你才少了！酸死了！”“要放蔥花！”“放芝麻才香！”吵吵鬨鬨間，一盤西紅柿炒蛋居然真的出鍋了——金黃的蛋塊裹著鮮紅的番茄汁，湯汁裡浮著幾粒嫩綠的蔥花，紅黃綠三色攪在一起，像幅熱鬨的小畫。
“爸，端給客人！”炎昭把盤子往王鐵柱手裡塞，小手緊張得攥成了拳頭。
王鐵柱瞅著那盤賣相還算周正的炒蛋，心裡嘀咕：“彆出岔子就好。”
沒想到，那三個大學生剛嘗了第一口，為首的男生就愣住了，舉著筷子半天沒說話。
炎昭炎曜躲在前台後麵，扒著門框偷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炎曜拽著哥哥的衣角：“哥，是不是不好吃？”炎昭咬著嘴唇，沒吭聲，小眉頭皺得像顆沒泡開的茶葉。
突然，那男生“呼嚕呼嚕”地往嘴裡扒飯，番茄汁沾了一嘴角也顧不上擦：“臥槽……這味兒……跟我媽炒的一模一樣！”
另一個女生也嘗了一大口，眼睛瞬間紅了：“真的！我媽每次炒西紅柿炒蛋，都放這麼多湯汁，說拌米飯最香……我三個月沒回家了。”
第三個男生更絕，直接端起盤子，用勺子把最後一點湯汁刮得乾乾淨淨，連盤底都舔了兩下：“老板，這西紅柿炒蛋是誰炒的？太絕了！再來一盤！”
躲在後麵的炎昭炎曜“噗嗤”笑出聲，互相擊了個掌，小臉上的緊張全變成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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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鐵柱和李秀蓮站在旁邊，看得眼睛都直了——開飯店這麼多年，還沒見過誰把西紅柿炒蛋吃得這麼香，連盤底都舔乾淨了。
“老板，結賬！”為首的男生擦著嘴站起來，指著空盤子笑，“那盤炒蛋必須算錢！太值了！比大飯店的好吃多了，有家的味兒。”
等客人走了，王鐵柱才回過神，看著後台蹦蹦跳跳的倆娃，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行……算你們厲害。”
炎昭立刻湊上來：“那我們是不是‘榮譽主廚’了？”
“想得美！”王鐵柱敲了敲他的腦袋，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還得再考一次！下次炒個酸辣土豆絲看看！”
炎曜拉著李秀蓮的手，仰著小臉問：“媽，他們說有家的味兒，是不是就是玉帝要找的那味？”
李秀蓮摸了摸他的頭，又看了看正在給倆娃演示顛勺的王鐵柱，突然笑了：“可能吧。有時候啊，最厲害的廚藝，不是放多少調料，是有沒有往菜裡放‘心’。”
後廚的燈光暖暖的，照在沾著番茄汁的灶台上，照在倆娃亮晶晶的眼睛裡。炎昭偷偷拿起鍋鏟，學著爸爸的樣子顛了顛，這次沒掉。他突然對炎曜說：“明天我們炒酸辣土豆絲吧，我覺得能比西紅柿炒蛋還香。”
炎曜點頭如搗蒜：“嗯！讓爸再大吃一驚！”
王鐵柱假裝沒聽見，手裡的鍋鏟卻顛得更歡了。他看著那兩個在灶台前忙忙碌碌的小身影，突然覺得，這“老灶台”的煙火氣，好像比以前更旺了——因為灶膛裡，除了柴米油鹽，還多了點孩子們的笑聲和認真，炒出來的菜，自然就帶著不一樣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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