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孤兒院被月光鍍成銀色,301病房的氧氣罐發出輕微的嘶鳴。五歲的陽陽蜷縮在褪色的碎花被子裡,額頭燙得像塊燒紅的鹵鍋鐵,卻還在呢喃:哥哥......搖搖奶昔杯......要昭哥哥做的......
值班的李老師握著溫度計的手直抖,水銀柱升到39.8c。她摸出手機,屏幕上老灶台的通話記錄還停留在三個月前。窗外的槐樹沙沙作響,像是在催促:快啊,孩子等不及了。
12歲的大虎蹲在走廊儘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懷裡揣著陽陽畫的歪扭畫像——兩個戴高帽的小廚師舉著奶昔杯,杯口飄著七彩的星星。淩晨兩點,他悄悄溜出孤兒院的鐵門,破舊的運動鞋踩過結霜的柏油路,嗬出的白氣在月光裡碎成冰碴。
老灶台的招牌在夜色中隻剩個模糊的輪廓。大虎攥著畫像的手凍得發紫,突然被塊凸起的地磚絆倒,膝蓋滲出鮮血。他咬著牙爬起來,畫像上的小廚師被蹭得滿是泥印,卻還在對他笑。
小朋友,這麼晚了去哪兒?便利店的暖光裡,穿紅羽絨服的阿姨遞來杯熱豆漿。
大虎警惕地後退半步:去......去老灶台。他舉起畫像,我弟弟病了,要喝他們的搖搖奶昔杯。
阿姨的眼圈突然紅了。她摸出手機:我送你去!我老公就是老灶台的常客!
老灶台的卷簾門拉開時,王鐵柱正往灶膛裡添最後一把柴。大虎的眼淚突然湧出來,混著鼻涕滴在畫像上:叔......陽陽快不行了......他想見昭哥哥......
李秀蓮衝過來,把大虎裹進自己的厚棉襖裡。炎昭炎耀光著腳從閣樓衝下來,睡衣上還沾著鹵汁。炎曜的眼淚砸在豆漿機上:哥,我來打奶昔!炎昭往冰櫃裡翻找:用張大爺家的櫻桃!陽陽上次說像小燈籠!
淩晨三點的老灶台亮如白晝。大虎捧著熱豆漿,看炎昭把香草冰淇淋球挖成雲朵形狀,炎曜往奶昔裡加了勺秘製鹵汁——這是他們第一次嘗試鹹味奶昔。陽陽說要會跳舞的奶昔,炎曜吸了吸鼻子,加點野山椒跳跳糖進去。
保溫箱裡的奶昔杯閃著珍珠般的光澤,杯壁結著細密的水珠。大虎抱著箱子往孤兒院狂奔,冰碴子灌進鞋裡,他卻覺得懷裡的溫度比太陽還暖。路過的流浪貓追著奶昔香跑了三條街,最後蹲在孤兒院門口叫。
301病房的門被撞開時,陽陽的呼吸已經微弱得像遊絲。大虎跪到床邊,把奶昔杯貼在弟弟滾燙的臉頰上:陽陽快看!昭哥哥做的!會跳舞的!他往杯裡撒了把跳跳糖,氣泡炸開,像夏夜的螢火蟲。
陽陽的睫毛顫了顫,嘴角勾起極淡的笑。他伸出小手,沾著跳跳糖的奶昔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撒了把星星。甜......他呢喃著,聲音輕得像片飄落的櫻花瓣,媽媽的味道......
李老師的哭聲突然爆發,驚飛了窗外的麻雀。大虎抱著空奶昔杯,突然想起三個月前陽陽剛來孤兒院時,總把飯粒粘在嘴角說這是媽媽的星星。此刻,那些星星正在月光裡融化,變成陽陽眼角的淚。
老灶台的保溫箱在病房角落閃著光,裡麵躺著沒喝完的半杯奶昔。炎昭炎耀蹲在走廊,看醫生給陽陽蓋上白布,突然覺得手裡的鹵料包重得抬不起來。炎曜突然說,我們把奶昔配方刻在墓碑上吧,這樣陽陽每天都能喝到。
王鐵柱往灶膛裡添了把柴,火星子濺到他的白發上:明天開始,每周三給孤兒院送星光奶昔杯他往大虎手裡塞了罐蜂蜜,這是陽陽的星星糖,你留著。
晨光爬上孤兒院的鐵柵欄時,大虎把陽陽的畫像貼在了病房的牆上。畫裡的小廚師依然舉著奶昔杯,杯口飄著七彩的星星。他摸了摸懷裡的蜂蜜罐,突然對著畫像說:陽陽,昭哥哥說下周教我做鹵味星星糖......
老灶台的煙囪裡飄出青煙,混著香草和櫻桃的甜香。炎昭炎耀蹲在灶前,把野山椒跳跳糖埋進新熬的鹵汁裡。等糖融化了,炎昭說,陽陽就能在天堂喝到會跳舞的鹵汁了。
夜風穿過病房的紗窗,輕輕掀起畫像的邊角。月光下,那杯沒喝完的搖搖奶昔杯依然閃著微光,仿佛在等待某個永遠不會來的清晨。而老灶台的鹵汁,正在晨光裡咕嘟冒泡,像在為所有消逝的星星,熬煮著永不熄滅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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