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的日子隨著時間慢慢到來首先是地區賽的賽場像個巨大的玻璃盒子,陽光透過穹頂灑下來,把不鏽鋼操作台照得發亮。炎昭炎耀站在17號工位前,藍布圍裙上還沾著老灶台的鹵料漬,在一眾雪白廚師服裡,像兩株帶著泥土氣的莊稼。
兩人一組?隔壁工位的法國廚師突然轉身,高帽上的褶皺抖了抖,這是比賽,不是過家家。他手裡的銀質鍋鏟轉得飛快,番茄在鍋裡跳著華爾茲,我七歲就一個人做勃艮第燉牛肉了。
炎耀沒接話,正往瓷碗裡磕雞蛋。蛋殼裂開的脆響在安靜的賽場格外清晰,蛋黃墜進碗裡時,帶著層薄薄的卵黃膜,像裹著層月光。張爺爺說,番茄炒蛋要金包銀他手腕一轉,筷子在碗裡攪出漩渦,蛋白裹著蛋黃,像咱兄弟倆。
賽場突然起了小騷動。穿西裝的裁判長正和組委會爭執,手裡的規則手冊被翻得嘩嘩響:章程裡寫得明明白白,單人參賽!直播鏡頭立刻懟了過來,彈幕裡瞬間刷滿給孩子一次機會——老灶台的親友團早把賽場後排占滿了,穿校服的小胖舉著胡同雙俠的牌子,趙老爺子帶著快板,正給周圍觀眾說番茄炒蛋的三百年演變。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組委會主席突然拍板,他昨天剛在老灶台排了三小時隊,兩個孩子配合了十幾年,拆開就不是那個味了!這話剛落,親友團的掌聲差點掀了屋頂,穿漢服的姑娘們揮著繡著番茄的手帕,比賽場的追光燈還晃眼。
比賽開始的哨聲剛響,炎昭已經把番茄切得方方正正。果皮上的薄霜在燈光下泛著白,是淩晨五點在菜市場挑的沙瓤粉紅,據說從棚裡摘下來還帶著晨露。火候要急,他往鍋裡倒了勺自家榨的菜籽油,油星子濺起來時,炎耀剛好把蛋液倒進去,像咱灶台上的急火,炒出來才有鍋氣。
小插曲出在第七分鐘。炎昭轉身拿糖罐時,手肘碰倒了旁邊的醋瓶,深褐色的醋汁在操作台上漫開,眼看就要流進炎耀的番茄裡。說時遲那時快,炎耀伸胳膊用抹布一劃,剛好把醋汁圈在操作台邊緣,另一隻手還沒忘往鍋裡撒鹽,動作快得像演練過千百遍。
業餘!法國廚師嗤笑一聲,他的番茄已經切成了均勻的半月形,正用銀勺優雅地翻動,烹飪是藝術,不是街頭雜耍。但鏡頭掃過他的鍋時,彈幕裡有人喊:他的番茄沒去皮!雞蛋炒老了!——老灶台的親友團裡,穿工裝的小夥子正舉著手機直播解說,屏幕上標著專業鹵味師傅教你看番茄炒蛋。
炎昭炎耀的番茄炒蛋出鍋時,賽場突然靜了靜。白瓷盤裡,金黃的炒蛋裹著鮮紅的番茄塊,湯汁稠得剛好掛在邊緣,撒著的蔥花綠得發亮。最絕的是那股香氣,沒有花哨的調料味,隻有番茄的酸鮮混著雞蛋的醇厚,像極了胡同裡家常菜的味道。
這賣相太普通了。某五星酒店的總廚在評委席上搖頭,他麵前的盤子裡,番茄被雕成了玫瑰花,雞蛋打成了泡沫。但當他夾起一筷子炎昭炎耀的作品,突然頓住了——酸和鮮在舌尖剛打了個照麵,就被雞蛋的綿密接住,最後竟品出絲淡淡的甜,像灶台上熬久了的煙火氣。
直播鏡頭懟到盤邊時,小胖突然在親友團裡喊:這番茄是胡同口李嬸種的!雞蛋是張大爺家的蘆花雞下的!彈幕瞬間刷屏:想家了我媽炒的就是這味給雙俠投票!
離場時,炎昭炎耀的盤子已經見了底。法國廚師路過他們工位,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眼水槽裡沒來得及扔的番茄蒂——蒂上還沾著點泥土,是從老灶台後院摘的。他沒說話,轉身時,高帽上的褶皺好像平了些。
親友團在賽場外舉著牌子等,趙老爺子的快板打得震天響:番茄紅,雞蛋黃,胡同小子本領強......炎昭炎耀被圍在中間,藍布圍裙上的鹵料漬在夕陽下泛著光。炎耀突然摸出兩個鹵雞爪,塞給旁邊的攝像大哥:嘗嘗?給咱直播間的家人帶個話,明兒還來。
風裡飄著番茄炒蛋的餘溫,混著鹵香,在賽場外的人群裡慢慢散開。好像誰都沒說什麼豪言壯語,但每個人都知道,這盤最簡單的菜裡,藏著比比賽更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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