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夕陽把老灶台的玻璃窗染成了蜂蜜色。炎耀趴在新店的八仙桌上寫數學題，筆尖在草稿紙上劃拉出一串歪歪扭扭的算式，像盤沒擺整齊的餃子。炎昭坐在旁邊背英語單詞，“toato”“potato”的發音混著後廚傳來的抽油煙機聲，倒有幾分節奏感。
閣樓的沙發上傳來小宇的嘟囔聲，他剛補完課回來，癱在沙發上刷著某音，手機屏幕的光映得他臉忽明忽暗。“你看這個，”他舉著手機湊過來，視頻裡是個媽媽在廚房搗鼓，鍋裡的茄子糊成了黑炭，“評論區都說‘想複刻小師傅的肉末茄子，結果做成了炭烤茄子’，哈哈哈……”
炎耀探過頭去看，視頻裡的媽媽正對著焦黑的茄子歎氣，彈幕刷得飛快：“求小師傅開直播教學！”“我家娃天天喊著要吃老灶台的肉末茄子，我連茄子都切不勻！”“單身狗表示，想跟著小師傅學做簡單的菜，彆總吃外賣……”
“開直播？”炎耀眼睛一亮，手裡的鉛筆“啪”地掉在桌上，“這主意好！就教肉末茄子，簡單，下飯，最適合新手。”炎昭放下英語書，有點猶豫：“咱行嗎？萬一教錯了……”“錯了就改唄，”炎耀拽著他往廚房跑，“就當跟大家一起玩！”
王鐵柱正往灶膛裡添柴，聽炎耀說要開直播教做菜，手裡的柴禾差點掉進去。“行啊，”他抹了把手上的灰，“用我的舊手機播，鏡頭對著灶台，讓你媽在旁邊看著，彆讓油濺到鏡頭上。”李秀蓮從櫥櫃裡翻出塊乾淨的圍裙，往炎耀身上係：“把領子理理，上鏡精神點。”
七點整，老灶台的直播間準時開播。鏡頭有點晃，先照到了灶台上的茄子——紫瑩瑩的，帶著新鮮的蒂，像串剛摘的瑪瑙。炎耀對著鏡頭揮了揮手，有點緊張，聲音發飄：“大家好，我是炎耀，今天教大家做肉末茄子，超級簡單，一看就會。”
彈幕瞬間滾了起來：
“是小師傅本人！比電影裡還帥！”
“前排圍觀！我家茄子已經備好，就等教程了！”
“終於等到直播！我媽讓我記筆記，說學會了給我做！”
炎昭站在旁邊當助手，手裡捧著個瓷碗，裡麵是提前剁好的肉末。“第一步，處理茄子，”炎耀拿起一根茄子，對著鏡頭比劃，“先把蒂去掉，然後切成滾刀塊——就是邊切邊轉，讓每塊茄子都帶點皮，這樣煎的時候不容易碎。”他手起刀落，紫黑色的茄子塊滾落在盤中，大小均勻得像用尺子量過。
直播間裡立刻有人哀嚎：
“完了，我連滾刀塊都不會切，隻會切成片……”
“我剛才把茄子切成了條，還有救嗎？在線等，挺急的！”
“樓上的，切成條也行，就是煎的時候得多翻幾次，彆糊了！”
炎耀看著彈幕笑：“切成啥樣都行，自家吃，不講究好看，好吃就行。”他往茄子塊裡撒了點鹽，抓勻了醃著：“這步是讓茄子殺出水分，等會兒煎的時候不容易吸油，吃著不膩。”
接下來是調醬汁。炎昭遞過碗，裡麵是生抽、老抽、蠔油、白糖和半碗清水，攪得勻勻的。“醬汁是靈魂，”炎耀舉著碗給鏡頭看，“比例大概是生抽兩勺，老抽半勺，蠔油一勺，白糖一勺，水半碗——新手可以少放老抽，不然容易發黑。”
煎茄子的時候，直播間裡的“狀況”開始多了。有個媽媽發了張照片，鍋裡的茄子粘成了團，油星子濺得灶台到處都是；還有個爸爸說“我把茄子煎成了焦黑色，現在廚房都是煙，我家娃說像火山爆發”；最逗的是個單身男生，發彈幕說“我沒有不粘鍋，用鐵鍋煎的，茄子全碎了，現在像茄泥……”
炎耀一邊翻著鍋裡的茄子，一邊笑著支招：“煎茄子得用中火，先把油燒到六成熱，茄子放進去彆老翻，等一麵煎軟了再翻，就不容易碎。沒有不粘鍋的話，多放點油，茄子吸飽油再倒出來瀝瀝，就不粘了。”他把煎軟的茄子盛出來，鍋裡留底油，下肉末翻炒，蔥薑蒜的香味混著肉香飄出來，鏡頭都仿佛染上了香氣。
“炒肉末要炒到變色出油，”炎耀把肉末撥到一邊，倒進調好的醬汁，咕嘟咕嘟煮出泡泡，再把茄子倒進去翻炒，“讓每塊茄子都裹上醬汁，關火前淋點香油，撒把蔥花，齊活！”他把炒好的肉末茄子盛進白瓷盤裡，紫黑的茄子裹著紅亮的醬汁，肉末星星點點地嵌在裡麵，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直播間的彈幕瘋了：
“救命！隔著屏幕都聞到香味了！我要去炒我的‘火山茄子’了！”
“我媽剛才嘗了她做的，說‘跟小師傅的比，像在吃鹹菜’，哈哈哈……”
“求小師傅天天開直播！我想學著做醒獅酥！”
“雖然我做的不好吃，但比外賣強多了！謝謝小師傅！”
沒過多久，直播間裡開始曬“成果”。那個把茄子切成條的媽媽，發了張照片，雖然賣相一般，但茄子條裹著醬汁，看著挺入味；煎糊茄子的爸爸說“我重新做了一份，我家娃吃了半碗飯，比平時多吃一倍”；那個單身男生更絕，把碎茄子做成了“肉末茄泥蓋飯”，說“拌米飯吃，香得舔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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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趴在閣樓的欄杆上看直播，突然喊：“哥，張大爺發彈幕了！他說‘我讓我孫子學，以後給我做肉末茄子下酒’！”炎耀往鏡頭裡看了看，笑著說：“張大爺，讓您孫子多放肉，您愛吃肉。”
直播快結束時，炎耀對著鏡頭鞠躬：“謝謝大家來看我們直播，以後每周五晚上都播，下周教大家做番茄炒蛋，更簡單。”彈幕裡立刻刷起了“太好了”“期待”“小師傅辛苦了”。
關了直播，老灶台的廚房裡還飄著肉末茄子的香。王鐵柱端著碗米飯，就著鍋裡剩下的茄子吃，吃得呼嚕響：“比飯店裡的好吃，咱這是家常味，接地氣。”李秀蓮往炎耀炎昭碗裡夾茄子：“累了吧？多吃點，明天周末，教媽媽做你倆新研發的草莓大福。”
小宇捧著手機跑進來，舉著屏幕給他們看：“你們看這個評論，說‘雖然自己做的沒小師傅的好吃，但跟著學的時候，覺得自己像個大廚，挺開心的’。”
炎昭看著窗外的夜色，路燈的光映著飄落的小雪花，心裡暖暖的。他突然明白，直播教做菜，不隻是教步驟，是把老灶台的煙火氣，傳到更多人的廚房裡——讓忙碌的媽媽有耐心給孩子做頓飯，讓粗心的爸爸願意為家人下次廚，讓孤單的人知道，自己動手做的飯，哪怕不好看，也帶著份踏實的暖。
炎耀打了個哈欠，往灶膛裡添了塊柴：“明天得早點起，把草莓大福的材料備好。”火苗“劈啪”響著，映得他臉上的笑暖暖的，像剛出鍋的肉末茄子，平凡，卻帶著能讓人記很久的香。
或許最好的美食教程，從來不是追求完美的賣相，而是讓每個人都敢走進廚房，拿起鍋鏟，為自己、為家人，做一份帶著心意的飯。就像老灶台的直播，不專業，卻真實，像街坊鄰居站在你身邊，笑著說“沒事，慢慢來，總會做好的”。
而這，或許就是美食最動人的地方——不隻是味道，是那份藏在煙火裡的，熱熱鬨鬨的生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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