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那天,老灶台的槐樹上冒出了第一顆綠芽。炎耀正往蒸籠裡擺薺菜包子,胡東東舉著個快遞盒衝進廚房,紅馬甲上沾著泥點——他剛從城南福利院回來,頭發被風吹得像團亂草。
“耀哥!你看這啥!”快遞盒上沒寫寄件人,隻在收件人處歪歪扭扭寫著“老灶台收”,郵票是張泛黃的“長城”,蓋著的郵戳模糊不清,隻能看出是“城郊”字樣。
炎昭用小刀劃開膠帶,盒裡掉出個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是塊鏽跡斑斑的銅牌子,上麵刻著“灶王府”三個字,邊緣還嵌著幾顆暗淡的珠子,像蒙著層灰的星星。布包裡還有張紙條,字跡娟秀,卻透著股說不出的古意:“此乃舊物,當歸其主。三日後,西郊破廟,有故人相候。”
“灶王府?”王鐵柱捏著銅牌子翻來覆去地看,煙袋鍋在手裡轉得飛快,“我爺那輩也沒提過這物件啊。”他突然想起什麼,往裡屋跑,沒多久抱出個積灰的木箱,打開一看,裡麵是件褪色的藍布褂子,褂子內襯繡著個極小的“灶”字,旁邊竟也有個模糊的“府”字。
“這銅牌子會不會是倉庫那批孩子送的?”小宇捧著布包,指尖拂過上麵的針腳——布是粗麻布,縫得卻格外仔細,像怕裡麵的東西碎了似的。胡東東立刻搖頭:“他們上周剛去福利院,連字都認不全,哪會寫這麼老派的紙條?”
炎耀把銅牌子往灶台上一放,奇妙的事發生了——原本“咕嘟”冒泡的鹵鍋突然安靜下來,湯汁表麵的油花凝成個小小的漩渦,像在朝拜什麼。他心裡一動,想起周老爺子說過的“天庭壽宴”,又想起炎昭偶爾冒出的“前世記憶”,突然覺得這銅牌子不簡單。
下午去福利院送包子時,孩子們正圍著棵新栽的桃樹畫畫。紮馬尾的女孩看見炎耀,舉著幅畫跑過來:“哥哥!你看我畫的老灶台!”畫上除了冒著煙的灶台,角落裡還畫了個小小的銅牌子,旁邊歪歪扭扭寫著“爺爺的寶貝”。
“這牌子你見過?”炎昭蹲下來,指著畫問。女孩點頭,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在倉庫撿到的!之前住那的老爺爺說,這是‘管做飯的神仙’留下的,能讓粥變香,讓菜變甜。”她突然壓低聲音,“老爺爺還說,等春天來了,會有人來拿它,帶我們去吃‘永遠吃不完的包子’。”
“住倉庫的老爺爺?”胡東東追問,“他長啥樣?”女孩撓撓頭:“白胡子,總穿件洗破的藍布褂子,說話像唱戲,上次給我們錢下單的,好像就是他!”
王鐵柱蹲在桃樹下抽旱煙,聽著孩子們的話,突然磕了磕煙袋鍋:“那老爺爺……莫不是我遠房的二爺爺?他年輕時愛說自己是‘灶王爺下凡’,後來走丟了,家裡人都以為他不在了……”
回到老灶台,銅牌子被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奇怪的事接二連三——
劉嬸來借醬油,剛拿起瓶子,銅牌子突然閃了下微光,她手裡的醬油瓶“啪”地掉在地上,卻沒碎,醬油灑在地上,竟凝成個“福”字;
張大爺的畫眉鳥總對著銅牌子叫,原本隻會“啾啾”的,現在竟能唱出段不成調的“東方紅”;
連三鵝都變得古怪,每天蹲在銅牌子旁邊,伸長脖子“嘎嘎”叫,像在守著什麼寶貝。
街坊們圍著銅牌子議論紛紛:
“這怕不是個古董?能避災!”
“我看像個護身符,老灶台生意這麼好,說不定就是它保佑的!”
“那紙條說‘三日後西郊破廟’,要不要去看看?彆是啥圈套吧?”
胡東東爸聽說了這事,特意派來兩個保鏢:“破廟那片亂,讓孩子們彆去,我讓人查查。”可炎耀卻搖了搖頭,把銅牌子揣進懷裡:“不管是圈套還是故人,總得去看看。這牌子跟老灶台有關,跟那些孩子有關,咱不能躲。”
炎昭往包裡塞了把菜刀——不是為了打架,是王鐵柱說的“帶把順手的刀,萬一要做菜呢”;小宇包了十幾個醬肉包,說“不管見誰,先讓他嘗嘗咱的手藝”;胡東東背了個急救包,裡麵裝著創可貼和巧克力,說“打架咱不行,後勤咱最棒”。
出發前一晚,老灶台的燈亮到深夜。王鐵柱把藍布褂子鋪在案板上,用軟布一點點擦去灰塵,內襯的“灶府”二字漸漸清晰,旁邊竟還有行更小的字:“煙火不斷,傳承不絕”。
“你二爺爺當年總說,做菜的人,手裡得有股氣,”王鐵柱的聲音有點啞,“氣在,灶就旺,人就暖。這銅牌子,說不定就是那股氣變的。”
炎耀把銅牌子放進藍布褂子做的小袋裡,貼身戴著,胸口像揣了個小小的暖爐。炎昭在旁邊打包酸梅湯,突然說:“我好像夢見過西郊破廟,院裡有棵老槐樹,樹下埋著個壇子,裡麵裝著……裝著鹵料?”
胡東東舉著手機查破廟的資料,突然喊:“你們看!這破廟民國時是家飯莊,叫‘灶王閣’,後來失火了,掌櫃的救了後廚的學徒,自己沒出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那掌櫃的,好像也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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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坐在灶台邊,手裡捏著顆女孩送的玻璃珠,珠子裡映著跳動的火光。他突然抬頭:“不管去見誰,咱都帶著包子和湯,帶著老灶台的味兒,就不怕。”
夜色漫進廚房時,鹵鍋突然又“咕嘟”響起來,油花再次凝成漩渦,這次竟慢慢散開,變成了個模糊的“灶”字。王鐵柱看著鍋裡的字,突然笑了:“看來是老祖宗在催了。去吧,帶著這鍋鹵湯的味兒去,讓他們知道,老灶台還在,煙火氣,斷不了。”
淩晨三點,三輪車悄悄駛出胡同。車鬥裡的包子還冒著熱氣,酸梅湯罐發出輕微的“叮當”聲,像在哼著不成調的歌。炎耀蹬著車,胸口的銅牌子微微發燙,他想起女孩畫裡的“永遠吃不完的包子”,想起王鐵柱說的“氣”,突然覺得這趟旅程不是去解謎,是去赴一場和過去的約定——和那些守著灶台、守著煙火、守著溫暖的人,說聲“我們還在,老灶台還在”。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三輪車拐上了去西郊的路。遠處的破廟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像個等了很久的剪影。銅牌子在懷裡輕輕跳動,像顆不安分的心臟,又像句沒說出口的話,等著在某個時刻,突然綻放出屬於老灶台的、最亮的光。
而屬於他們的故事,就像這趟駛向未知的旅程,帶著點忐忑,卻更多的是期待——破廟裡的故人是誰?銅牌子藏著怎樣的秘密?老灶台的前世今生,又會在這個春天,揭開怎樣的一角?答案,或許就藏在那碗冒著熱氣的酸梅湯裡,藏在那個繡著“灶府”的藍布褂子裡,藏在少年們心裡,那份對煙火氣最執著的守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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