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將近,月隱星稀。龍沐陽一身深色便捷衣褲,背著一個半舊的帆布包,裡麵裝著必要之物:那卷以特殊材質重新包裹密封的古卷他不敢將其獨留宅中)、羅盤、一壺混入朱砂和艾草露的清水、幾枚刻畫了簡易辟邪符文的銅錢、一捆特製的浸過藥液的墨線、以及一柄尺長的老舊桃木劍——劍身暗紅,紋路深沉,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平日隻做鎮宅之用,今夜卻帶了出來。
他並未從正門出入,而是悄無聲息地繞到老宅後院,身形一縱,如一片落葉般輕巧地翻過矮牆,融入了嶽麓山沉沉的夜色之中。
根據白日的推演,結合古卷對“招搖之山”方位的模糊記載“臨於西海之上”,他interpreted為“西向有水”)、地貌特征“多桂”)、以及那關鍵的“其下脈動,星輝映之”的提示,他將目標鎖定在了嶽麓山南坡一處人跡罕至的區域。那裡有一片野桂林,附近有一條不大的溪流勉強對應“西海”的意象),更重要的是,他查閱現代地理資訊和舊時風水圖,推斷那裡可能存在一個細小的地脈交彙點。
夜裡的山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吹動林木,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低泣。山路崎嶇難行,黑暗中樹影幢幢,枝杈伸展,恍若鬼爪。龍沐陽步伐極快,卻落地無聲,常年修煉的身法和對危險的敏銳感知讓他總能提前避開濕滑的苔石和盤結的樹根。
他手中的羅盤磁針不再死死指向懷中古卷,而是微微顫動著,指引著一個大致的方向。越靠近那片野桂林,針尖的顫動就越發明顯,甚至偶爾會發出極輕微的“嗡嗡”聲。
空氣中的氣息也開始變得不同。淡淡的桂花冷香中,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腥氣,與他之前在老宅門外聞到的那毛發上的氣味同源,卻更為淡薄、彌散。
約莫一炷香後,他抵達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不大的穀地,野桂叢生,溪流在不遠處潺潺流過,在寂靜的夜裡聲音格外清晰。然而,一踏入這片區域,龍沐陽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壓抑感。這裡的黑暗似乎更加濃稠,溫度也明顯比周圍低了幾度。
他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默運心法,雙眸之中閃過一絲極淡的金芒,開啟了“夜視”與“觀炁”的秘術——這是奇門遁甲中修煉目力之法,能於暗中視物,並能模糊看到天地間能量氣場的流動。
眼前的景象微微一變。
隻見穀地中央,那片野桂最茂密之處,地麵的氣息果然與周遭不同。一絲絲極淡的、灰黑色的地氣正如同蒸汽般從土壤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滲出,緩緩上升,與空氣中某種陰冷的能量混合,讓那一片區域的景象都顯得有些微微扭曲。
“地脈泄氣…陰煞交織…”龍沐陽心中一凜。這絕非正常地脈應有的表現,倒像是某種封印鬆動或節點失衡導致的“泄漏”!這泄漏的陰煞之氣,正是吸引那些邪異之物、甚至影響常人心智的根源!
那“星輝映之”又作何解?他抬頭望天,雲層厚重,不見星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能量異常的區域,同時從包中取出那壺朱砂水,輕輕傾灑少許在地麵,畫下一個簡單的“淨地符”。朱砂水落地,竟發出輕微的“嗤嗤”聲,接觸到的地麵似乎微微翻騰了一下,那灰黑色的地氣仿佛被燙到一般,暫時縮回了幾分。
有效!此地的確已被汙染。
就在他全神貫注觀察地氣之時——
“窸窸窣窣——”
旁邊的桂樹叢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摩擦聲!
龍沐陽猛地轉頭,桃木劍瞬間橫在胸前。觀炁術下,他看到一團模糊的、散發著濃鬱腥煞之氣的黑影猛地從樹叢中撲出,直向他襲來!
速度快得驚人!
借著微弱的夜視能力,他勉強看清那東西的輪廓——體型約如半大犬隻,四肢著地,身覆著稀疏而堅硬的灰黑毛發,正是他在老宅門外見過的那種!其頭部麵目模糊,唯有一雙眼睛閃爍著兩點令人心悸的紅光,充滿了瘋狂與貪婪。它張開的口中,利齒森然,滴落著黏稠的唾液,散發著惡臭。
這絕非世間已知的任何動物!
那東西撲來的軌跡極其詭異,並非直線,而是帶著一種扭曲的弧度,仿佛能預判他的躲閃方向。
龍沐陽臨危不亂,腳下步罡踏鬥,身形如遊魚般一滑,間不容發地避開了撲擊。同時,左手早已扣住的一枚辟邪銅錢灌注真氣,屈指彈出!
“咻!”銅錢帶著破空聲,精準地打在那怪物額心之處!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