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
龍沐陽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同狂風中的殘燭,在無儘的虛無與劇痛中浮沉。經脈彷佛被岩漿灼燒過,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牽動著撕裂般的痛苦。靈魂深處傳來極度的疲憊與空虛,那是力量嚴重透支後的瀕臨枯竭。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清涼溫潤的氣息,如同初春的溪流,開始緩緩注入他乾涸撕裂的經脈。這氣息帶著濃鬱的生機與藥力,溫柔地滋潤著受創的組織,緩解著那灼骨般的疼痛。
隨後,又有一股溫和卻堅韌的力量湧入他動蕩的識海,撫平著神魂的撕裂感,帶來安寧與平靜。
他的意識終於從無邊的黑暗中掙紮出來,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麵,艱難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盞青銅古燈溫暖而穩定的光芒。燈火旁,是那個圓球狀的青銅機關獸,它的一隻金屬臂爪正拿著一個玉碗,碗中盛滿碧綠色的藥膏,另一隻臂爪則笨拙卻小心地將藥膏塗抹在他裸露的、布滿細密裂痕能量衝擊所致)的胸膛上。那清涼舒適的感覺正是源自於此。
而那股滋潤神魂的力量,則來自於他口中含著的一顆正在緩緩融化的丹藥。
是這機關獸在照顧自己?
龍沐陽轉動依舊酸痛無比的脖頸,打量四周。他依舊在那間偏殿的玉台旁,隻是被妥善地安置在了鋪著柔軟獸皮的地麵上。不遠處的玉台上,秦文明依舊安靜地沉睡著,臉色紅潤,呼吸悠長,顯然情況穩定。
看來在他昏迷後,是這忠誠的機關獸將他挪到這裡,並為他上藥療傷。
“多……謝……”龍沐陽聲音沙啞乾澀,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機關獸的幽藍眼睛閃爍了兩下,發出幾聲溫和的“哢噠”聲,似乎在回應,動作依舊不停。
龍沐陽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全力引導著那藥力和丹力,修複著重創的身體與神魂。
時間緩緩流逝。在這不知歲月的地下之城,唯有古燈的光芒和機關獸規律的聲響陪伴。
不知過了多久,當龍沐陽再次睜開眼睛時,雖然依舊虛弱,但體內的劇痛已然大減,經脈中重新滋生出了一絲微弱的真氣,神魂也穩固了許多。他掙紮著坐起身。
機關獸見他醒轉,眼中的藍光似乎明亮了些,它哢噠哢噠地走到一邊,又取來一些濃稠的、散發著穀物香氣的流質食物似乎是某種遠古保存技術製成的軍糧)和清水。
龍沐陽感激地接過,慢慢進食。食物入腹,化作溫和的能量,進一步補充著他的消耗。
他看向玉台上的秦文明,走過去再次仔細檢查,確認好友一切安好,甚至脈象比之前更加強勁有力,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次冒險引動“星樞”之力,代價慘重,但結果是好的。不僅暫時化解了地底危機,救了守墓人前輩,自己和文明也得以在這安全的避難所中休養生息。
他盤膝坐下,內視自身。經脈的損傷比想像中還要嚴重,許多地方出現了細密的裂痕,雖然在藥力作用下正在緩慢修複,但沒有數月甚至更長時間的靜養,恐怕難以恢複到巔峰狀態,甚至可能留下隱患。
然而,福禍相依。當他嘗試運轉那絲新生的真氣時,卻驚訝地發現,這真氣雖然微弱,卻異常的精純凝練,遠超從前!而且,經過那次龐大地脈能量的衝刷洗禮,他的經脈雖然受損,卻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拓寬和強化,如同被洪水肆虐後重新疏通的河道,雖然滿目瘡痍,卻擁有了未來承載更龐大能量的潛力!
更重要的是,他對天地靈氣和地脈之力的感知變得更加清晰和深刻。即使不刻意運功,周圍空間中那稀薄的靈氣也在緩緩自行融入他的身體,滋養著傷勢。這便是與遠古石碑共鳴、並經曆星樞能量洗禮後帶來的好處——與天地更加親和。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次重創,或許是他修行路上的一次重要契機。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偏殿之外那座宏偉寂靜的城市,以及遠方中央高塔的方向。
“龍淵城”……星樞……太古盟約……
這裡蘊含的秘密和力量超乎想象。那位守墓人前輩稱他為“契約的背負者”,星樞也確認了他部分權限。或許,他可以在這裡找到更快恢複傷勢、甚至變得更強的方法?
休息了片刻,感覺恢複了一些氣力,龍沐陽決定再次前往中央高塔。他需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座城市、關於契約、關於敵人的信息。
他對機關獸比劃了一番,表達了想去高塔的意願。機關獸眼中藍光閃爍,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哢噠哢噠地在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