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那驚天一劍劃出的雲中路徑,龍沐陽與秦文明繼續向北前行。
周圍環境的劍意越發淩厲純粹,空氣中遊離的細微劍氣幾乎凝成實質,刮在皮膚上帶來輕微的刺痛感。尋常草木在此地已難以生存,唯有一些堅硬如鐵、形態如劍的黑色怪石嶙峋分布,它們表麵光滑,彷佛被無形劍氣打磨了千萬年。
地勢也變得更加奇險,幾乎已無路可走,全是需要憑藉高超身法才能通過的絕壁、斷崖、石梁。若非有那灰衣女子一指劃出的無形劍意殘留作為指引,以及《山海圖》對能量流向的微妙感應,他們根本無法確定方向。
又艱難行進了半日,一座無比雄奇、無比陡峭的孤峰終於清晰地矗立在眼前!
此峰通體呈暗銀色,光滑如鏡,彷佛一柄巨劍經由天神之手打磨而成,筆直地插入雲霄,峰頂沒入濃濃的靈霧之中,難以望見儘頭。一股浩瀚、蒼涼、孤高絕世的劍意從峰體自然散發出來,籠罩四方,令人心生敬畏,彷佛任何凡俗之物靠近都是一種褻瀆。
這就是絕劍峰!懸劍山所在!
峰腳之下,地勢相對平緩了一些,形成一片方圓數裡的石坪。石坪之上,零星散落著幾間極其簡陋的石屋,毫無規律可言,彷佛隻是隨意鑿出容身之所。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華麗建築或山門牌匾,與其說是一個宗門,不如說更像一處苦修者的隱居地。
然而,龍沐陽卻絲毫不敢小覷。他的感知告訴他,這片看似簡陋的石坪,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石頭都浸潤著驚人的劍意。空氣中流淌的靈氣都似乎被無形的劍意梳理過,純淨而鋒銳。這裡的一草一木雖然極少)、一石一屋,都暗合某種劍道至理。
更讓他心驚的是,他隱約能感覺到,有數道無比強大的神念從峰上或石屋中淡淡掃過,在他和秦文明身上停留一瞬便即離開,帶著審視與淡漠,卻並未流露出敵意或驅逐之意。
顯然,他們的到來,早已被峰上之人知曉。或許,從他們踏入這片劍意籠罩的區域開始,就已經在對方的感知之下了。
兩人踏上石坪,腳步不由放輕,生怕驚擾了此地的寧靜與肅穆。
“懸劍山……果然人丁稀少,卻個個都是絕世劍修。”秦文明低聲感歎,語氣中充滿了敬重。他能感受到那些神念主人的強大,遠超他的想象。
龍沐陽目光掃過那些石屋,最後落在石坪中央一塊看似普通的青色巨石上。巨石表麵,刻著一道深深的劍痕。那劍痕看似簡單,卻蘊含著無窮韻味,彷佛蘊藏著世間萬般劍道變化,又彷佛返璞歸真,歸於最純粹的一刺。
他福至心靈,走到那巨石前,對著劍痕,鄭重地拱手行禮,朗聲道:“外界散修龍沐陽,攜友秦文明,冒昧前來拜山,求見貴宗前輩,有要事請教,還望通傳。”
聲音在空曠的石坪上回蕩,卻無人回應。
隻有峰頂的雲霧微微翻滾,彷佛是唯一的動靜。
龍沐陽並不氣餒,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神色恭敬而堅定。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平淡無波、略顯蒼老的聲音才彷佛從四麵八方響起,直接落入兩人耳中:
“所為何事?”
聲音淡漠,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股直透人心的鋒銳感。
龍沐陽深吸一口氣,知道正主來了,恭敬答道:“為求救命之物『三生蓮』之線索。聽聞貴宗曾有前輩從『葬神穀』外圍帶回異寶,晚輩鬥膽,懇請前輩指點一二,晚輩感激不儘!”
他直接道明來意,語氣誠懇。
話音落下,石坪上一片寂靜。隻有那無所不在的劍意緩緩流動。
良久,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葬神穀……三生蓮……你們可知那是何等去處?”
“略知一二,知其凶險萬分,九死一生。”龍沐陽坦然道,“然友人性命垂危,非三生蓮不可救。縱是刀山火海,亦不得不往。”
又是一陣沉默。
隨後,隻見中央那塊青色巨石上的劍痕,忽然亮起微弱的毫光。緊接著,一道虛幻、模糊的身影緩緩自劍痕中浮現而出,凝聚成一個身穿灰白長袍、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的老者形象。
老者並非實體,更像是一縷神念化身,但其雙目開闔之間,卻有實質般的劍光閃爍,令人不敢直視。他目光落在龍沐陽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在他背後用布包裹的《山海圖》古卷處微微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